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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女官(清穿) 第133節(jié)

    他是清正不假,卻不是傻子,能感覺得出皇上壓抑的怒氣和認真,只得帶著不滿和對御駕安危的擔(dān)憂無奈退下。

    又過了兩日,不只張鵬翮坐不住,船上所有被禁止行走的皇阿哥和文武官員都坐不住了,頻頻派人請求面圣。

    能到御前的人,包括心里有鬼的允禟等人,暗中想法子集結(jié)了好些官員,紛紛跪求皇上盡快啟程歸京。

    得知御駕停留此地,已經(jīng)前后有好幾撥刺客不要命地來行刺。

    若是再耽擱下去,耽擱朝政不說,也會錯過太后的千秋節(jié)。

    第三日,胤禛下旨,御駕啟程歸京,所有船只仍然封禁,不許人隨意上下船,沒有召喚,更不許靠近龍舟。

    允禟和允俄已經(jīng)知道張鵬翮將證據(jù)送到御前,心里對那個壞了他們好事的什么暗衛(wèi)恨得要命,卻也顧不上許多,只能想方設(shè)法往外傳遞消息,先將屁股擦干凈。

    胤禛正是為了給他們找事兒,才會將證據(jù)送到御前的事兒露出去一點,只所有參奏的折子壓而不發(fā)。

    翌日傍晚,在龍舟前后的船只都格外焦躁的時候,無人發(fā)現(xiàn),龍舟旁邊駛離了一艘小船。

    胤禛在蘇培盛快哭出來的表情中,只穿著一身普通的護衛(wèi)衣裳,再次南下,重回淮河套。

    等見到林福時,離耿舒寧遇刺已經(jīng)過去五天,胤禛的面色越來越冷。

    看到林福那張為難的臉,他的臉幾乎比夜色還要深沉。

    “還沒有消息?”

    林福遲疑片刻,跪地稟報:“回萬歲爺,奴才帶人在淮河下游查到了天地會的蹤跡,順藤摸瓜抓住了他們好幾個據(jù)點?!?/br>
    “至于居士和晴芳,找是找到了,但是……”

    胤禛不等他說完,立刻起身向前,“頭前帶路!”

    無論發(fā)生什么,無論有多少但是,只要那小狐貍活著,他都不在乎。

    失蹤這么久,也許她已經(jīng)沒了清白,也許她容貌有損,放在過去,胤禛想都不用想,就會下令叫她進家廟青燈古佛一輩子。

    在所有人眼中,胤禛都是個重規(guī)矩的,女子失貞在這世道也不是小事。

    但等耿舒寧失蹤后,他在數(shù)個輾轉(zhuǎn)的夜里摸著空洞洞的心窩子,發(fā)覺自己竟沒有那么在意規(guī)矩,更無所謂皮相。

    一想到會失去耿舒寧,他就好像半個身子的骨頭連著心腸,都被人拿刀剮走了一樣疼。

    在路上,林福見縫插針稟報了耿舒寧的情況。

    “居士許是忌憚刺客,沒叫人出來試圖聯(lián)絡(luò)御前,也正因此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br>
    “居士也聰明,叫走街串巷的小孩子唱歲歲安寧的曲兒,奴才手下的暗衛(wèi)聽到曲兒,才發(fā)現(xiàn)了居士和晴芳的下落?!?/br>
    “只是……晴芳被人毀了清白,若非居士拿著刀沖進那戶人家拼命,許是已經(jīng)嫁人了?!?/br>
    “居士為了保命,承認自己是救命恩人新娶的媳婦,給婆母敬了茶,據(jù)說……居士與救命恩人已經(jīng)……已經(jīng)圓房。”

    最后兩個字,林福說得格外艱難。

    他和蘇培盛是最了解主子對耿舒寧多重視的人,一直也沒吃到嘴里。

    現(xiàn)在可倒好,竟被旁人先下手為強,他這才不敢喊歲寧主子,仍稱呼居士。

    林福以男人的角度來思考,萬歲爺必會動肝火,耿舒寧和救命恩人一家子怕是都活不成。

    就算饒了耿舒寧,也會叫她徹底出家,反正跟她成了真夫妻的那一家子是不能留的。

    林福又道:“天地會在這邊的動作非常頻繁,奴才等人也不敢打草驚蛇,叫人發(fā)現(xiàn)身份,便暗中潛伏在附近,護著居士和晴芳周全?!?/br>
    胤禛始終沒有說話,只快馬加鞭一路往林福說的那個村子去。

    兩個時辰后,胤禛停在了耿舒寧……新嫁的人家門前。

    蘇培盛硬著頭皮上前敲門。

    有小孩子清脆的聲音從里面?zhèn)鞒鰜?,“誰呀?”

    “娘親!阿婆!有人敲門!”

    蘇培盛和林福的臉都青了,這都喊上娘親了,那先前圓房和敬茶的事兒,是真的?

    兩人大氣都不敢喘,偷偷覦著主子的神色。

    但叫兩人吃驚的是,雖然主子面色不算好看,卻非常平靜。

    耿舒寧熟悉的嬌軟聲音自遠而近:“墩兒耳朵真靈,記得娘親教過你什么嗎?”

    墩兒歡快回答:“記得!娘親說不能隨便給人開門,會有壞人來欺負人!”

    耿舒寧剛給重傷未愈的晴芳擦洗過身體,笑著在衣裳上擦了擦沾著水漬的手,一邊開門,一邊用夾子音夸獎墩兒。

    “墩兒真棒,娘親說一次你就——”

    話音在發(fā)現(xiàn)門外站著的兩排護衛(wèi),還有中間那個定定看著她的軒昂身影時,戛然而止。

    喔嚯!找來了,還挺快。

    耿舒寧眼神閃了閃,這不就是她進度三的考驗嗎?

    失去過,讓這狗東西想清楚自己的分量,如果他放棄,憑她的本事在南地有一番作為也是早晚的事兒。

    現(xiàn)在更加一條,她在外多日,疑似清白盡失,也能讓狗東西想清楚是不是還要跟她在一起。

    如果他因為她沒了清白就遲疑,或者放棄,那即便是死,她也會徹底離開他。

    諸多想法不過是一瞬間的事兒,耿舒寧露出怯生生的表情,摟著墩兒后退了一步,低下頭去。

    再開口就變成了怯生生的,“爺,您,您怎么親自……??!”

    她話沒說完,始終平靜的胤禛幾步上前,一把將她扛到了肩膀上,轉(zhuǎn)身就走。

    他的聲音幾乎像是從嗓子眼逼出來的,“林福,這里交給你!”

    “都帶走,該處置的都處置了,此處發(fā)生的事若泄露一個字出去,爺要你的命!”

    林福下意識跪地應(yīng)是,瞠目看著主子走遠。

    蘇培盛也呆了下,還是耿舒寧壓低了嗓音的掙扎喚醒了他,叫他忙不迭跟上。

    耿舒寧快要被胤禛給顛吐了,“你干嘛呀!放我下來!”

    “你別嚇壞了孩子,那可是我救命恩人……哎喲!”

    她被直接扔在了馬上,趴著地。

    而后胤禛翻身上馬,縱馬狂奔,聲音里的冷意被風(fēng)撞散了些許。

    “知道是你救命恩人的兒子,爺會替你報答!”

    “你還是先想想該怎么跟爺交代!”

    耿舒寧被馬顛得快崩潰了,沒聽清楚這話。

    因為馬跑得太快,她連頭都抬不起來,只覺得渾身骨頭移位似的疼。

    她忍不住大喊:“就算是掉腦袋還有斷頭飯呢!你就不能叫我坐著上路……??!”

    胤禛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聲音冷怒更甚:“不會說話就閉嘴!”

    什么上路不上路的,這混賬什么都敢說,什么都敢做,要是不給她個教訓(xùn),說不定她真有一日會翻了天,連自個兒都給作死了!

    原本他還打算將耿舒寧扶起來,現(xiàn)在氣得想打死她,干脆狠下心叫她受點罪。

    蘇培盛在后頭聽著耿舒寧一路罵,罵到幾乎沒了聲兒還在嘟囔,跟守護皇上安危的暗衛(wèi)們一起咋舌,替耿舒寧提著心。

    這祖宗怎么什么事兒都敢做?

    等到了??恐〈陌哆?,蘇培盛等人欲上前伺候,聽得胤禛冷怒吼了一聲——

    “都給朕滾遠點!”

    吼完,他黑著臉將耿舒寧夾在腰間,橫著提進了小船。

    蘇培盛無論如何都要跟上,萬一遇上什么事兒,得有人撐船。

    暗衛(wèi)只能在岸邊等著,他們眼里的憐憫止不住,還從來沒人見主子生過這么大的氣。

    這祖宗怕是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

    實際上,耿舒寧確實快要氣死了。

    進了船艙一落地,不管胤禛在做什么,她手爪腳踹連牙都用上了,只為了離他遠一點。

    “你發(fā)什么瘋!”耿舒寧氣得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特么是為了替你辦差,替你護住臣民,遭了那么大的罪,你沖我發(fā)什么火!”

    胤禛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向來冷靜凜冽的丹鳳眸里,倏然閃過一絲迷茫。

    不知道為何,剛才路上滔天的怒火,在她第一巴掌拍到胸口的時候,就再也燒不起來了。

    甚至身上手上的疼痛,還帶來了一種詭譎的歡愉。

    她還活著,還跟以前一樣混賬,膽大包天,有損龍體。

    可他卻有點不敢上前,屬于皇帝的威勢和強硬,過去始終不動聲色包圍著她,這會子卻沒辦法再對她用一分一毫。

    在耿舒寧踹過來沒站穩(wěn),要往后跌倒的時候,他才反應(yīng)過來,用帶著牙印的手重新攬住她,將人摁回懷里。

    空蕩蕩的心窩子瞬間被不知名的刺痛填滿,叫他從脖頸兒開始就露出幾根不明顯的青筋,一直延伸到額角。

    他竭盡全力克制著想揉她入體的力道,聲音輕得被她的哭聲徹底壓住。

    “歲寧,你還活著,活著就好?!?/br>
    耿舒寧沒聽清他說什么,感覺腹部被顛過的地方疼,氣得使勁兒推他。

    “你給我放開!我就是死都不——唔!”

    胤禛動作粗魯?shù)氐皖^堵住了她所有的刻薄,像餓了好幾天的惡犬見著骨頭一樣,啃噬,吸吮,勾動,攪動風(fēng)雨,再也不想聽她說那個字。

    耿舒寧等了好些天的怒火,回憶死去暗衛(wèi)的愧疚,搶回晴芳后,被村民們越來越過分的為難引起的緊張,都在哭嚷和這個略顯暴烈的親吻中煙消云散。

    她仰著脖子,喘不過氣來,淚珠子一顆一顆從眼角滑落。

    人也軟得站不住,由著男人扶她坐在船艙內(nèi)的小床上,榨干她所有的空氣,眼前一陣陣發(fā)黑。

    但耿舒寧不想掙扎,別管她骨頭多么硬,她也會怕,會忐忑,怕被放棄,怕受傷害。

    幸好,這人還是來了,親吻依舊狂野,灼熱的大手也仍然不算老實,逼得她嗓子都要哼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