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綿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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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明的調(diào)查很快就呈上了辦公桌,那個被買通的服務(wù)生本就做賊心虛,竹筒倒豆子般交代了所有:那成杰通過當(dāng)?shù)氐牡仡^蛇,指使他將有問題的酒水送到穿黑色絲絨禮裙的女人手里,意圖不言而喻。只是陰差陽錯,那杯酒最終落入了江賢宇的手上。 意料之中,甚至可以說是他推動調(diào)查方向想要得到的答案。然而,緊隨其后的另一件事,卻透著一股莫名的詭異,遠超他的預(yù)計。 幾乎在陳明拿到口供的同時,烏鎮(zhèn)警方那邊的內(nèi)部消息也同步傳來:那成杰在張招娣房間里,被掃黃打非的突擊行動抓了個正著?,F(xiàn)場一片狼藉,床上是神志不清的應(yīng)召女郎,散落的不僅是衣物,還有違禁藥品。人贓并獲,證據(jù)確鑿,足以讓他身敗名裂,仕途盡毀。 那成杰被帶走時,聲嘶力竭地咆哮著被江賢宇陷害。然而他拿不出任何像樣的證據(jù),也無法合理解釋為何會出現(xiàn)在張招娣的房間里,他的指控更像是一條落水狗的胡亂攀咬。 消息傳回滬市,江賢宇站在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著城市漸次亮起的燈火,眼神深邃。 那成杰的下場他樂見其成,但這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她怎么做到的? 那個混亂的夜晚過后,清晨醒來時,身邊只有凌亂的床單和空氣中尚未散盡的曖昧氣息。始作俑者,早已消失無蹤。 她走了。像一滴水蒸發(fā)在空氣里,沒帶走任何東西,甚至連工資都分文未動。手機關(guān)機,宿舍清空,人去樓空。 只有一封措辭簡潔的辭職信,靜靜地躺在了人事部門的郵箱里,署名張招娣。 “找?!?/br> 江賢宇聲音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陳明的效率極高。很快,線索指向了滬大附近一個不起眼的小巷深處的一家小餐館。 黃昏時分,江賢宇獨自驅(qū)車來到小餐館的后門。油煙味混合著廉價飯菜的香氣撲面而來,正是飯點,小餐館里沒什么人,打包好的外賣倒是占了兩三個桌子。 他一眼就鎖定了那個在昏黃燈光下忙碌的身影。她穿著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廉價圍裙,占滿了油污,頭發(fā)隨意地挽著,幾縷碎發(fā)被汗水黏在額角,正動作麻利地將一盒盒預(yù)制菜塞進微波爐,叮叮咚咚的加熱聲響個不停?;椟S的燈光下,她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只有一種近乎麻木的疲憊,與之前判若兩人。 江賢宇點了一份最便宜的快餐,卻一口氣加了三十份水煮魚,這是菜單上最貴的單品。 老板娘喜出望外,卻又難掩狐疑地上下打量著他。眼前這個男人西裝革履,氣質(zhì)與這油膩小店格格不入。 江賢宇淡淡地說:“不用上菜,讓那個新來的服務(wù)員過來一下,我有事問她?!彼哪抗庠竭^老板娘,投向那個在微波爐旁忙碌的身影。 老板娘心領(lǐng)神會,以為是鬧別扭的小情侶,這在大學(xué)城里很常見。她趕緊把在后廚忙活的張招娣推了出來。 張招娣看到江賢宇的瞬間,身體幾不可察地愣住了,隨即垂下眼瞼,機械地走到桌邊,拿起抹布開始擦拭本就很干凈的桌面。她的手指因為長時間浸泡在冷水里,顯得有些紅腫。 江賢宇沒有坐下,只是站在桌邊,目光沉沉地鎖著她。油煙味中,氣氛凝滯。 “張招娣。”他終于開口,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了后廚傳來的鍋鏟碰撞聲。 她動作一頓,沒有抬頭:“江總,我已經(jīng)辭職了?!闭Z氣中滿滿的拒絕。 “辭職信我收到了。”江賢宇無視她的拒絕,把手邊的文件袋拆開遞給她。里面是打印出來的服務(wù)生口供和警方關(guān)于那成杰的簡要通報。“那晚的藥,本來是下給你的。” 張招娣睜大的目光在紙頁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隨即移開,恢復(fù)了平淡無波,繼續(xù)擦著桌子:“我知道?!?/br>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飄到了他的心上。 江賢宇看著她毫無波瀾的眼睛,忽然低低地笑了出來:“我就知道你知道。那成杰最后栽在你的房間里,你也知道吧。” 張招娣猛地抬起頭,眼睛里瞬間蓄滿了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下來,砸在油膩的桌面上。 她肩膀劇烈顫抖起來,帶著哭腔,充滿了委屈和恐懼說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麻煩!再怎么說你們也是表兄弟,一家人。我一個外地打工妹,拿什么跟你們斗,告你們強jian?誰會信?最后倒霉的,被戳脊梁骨的,還不是我!除了躲起來,我還能怎么辦?”她的控訴帶著底層掙扎者特有的絕望和邏輯,情真意切,令人動容。 然而,江賢宇只是靜靜地看著她,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層淚水。等她哭聲漸歇,只剩下壓抑的抽泣時,他才緩緩開口:“你看的太淺了。你潮汕老家為了一點蠅頭小利就能打得頭破血流,我家里的情況還要復(fù)雜百倍千倍。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別說表兄弟,就是親兄弟,下死手都是家常便飯。何況,那成杰何嘗不是次次都想置我于死地。你覺得,在他和你之間,我會選擇護著他?” 他微微前傾,目光銳利地鎖住她,清晰地宣告:“我護的是你?!?/br> 這番話說得直白又冷酷,撕開了豪門內(nèi)斗的遮羞布,也明確地表達了他的立場和選擇。 張招娣的哭聲戛然而止,她飛快地抹了把臉,仿佛剛才的崩潰從未發(fā)生,只剩下冷漠疏離,還有一點不耐煩:“哦。那謝謝江總了。事情說清楚了就好,老板那邊還等著我干活,我先過去了?!彼D(zhuǎn)身就要走回那個充滿油煙的后廚,姿態(tài)決絕。 江賢宇看著她瞬間變臉的冷漠,心底產(chǎn)生了一種別樣的興味。 這才是真實的她吧,那個在底層摸爬滾打、像野草一樣頑強生存的張招娣。之前那些怯懦和卑微,不過是賴以生存的保護色?,F(xiàn)在撕掉偽裝,露出的才是她骨子里的堅韌,還有翻臉不認人的生存本能。 在她即將拉開后廚那扇油膩門簾的瞬間,江賢宇再次開口,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抗拒的力量:“站住?!?/br> 張招娣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江賢宇慢條斯理地說,“你的辭職我還沒批?!彼D了頓,看到她肩膀似乎繃緊了些,才繼續(xù)道,“你走得倒是瀟灑,辦公室里還有不少東西。你那些自考的復(fù)習(xí)資料,堆了半桌子,還有好幾個本子寫滿的筆記,丟了不可惜嗎。” 他看見張招娣依然背對著他,但身體明顯僵硬了。那些書和筆記,果然很重要啊。 江賢宇的語氣漫不經(jīng)心:“你放心,想當(dāng)我助理的人,能從黃浦江邊排到外灘。你要走,我絕不攔著?!彼掍h一轉(zhuǎn)?!安贿^,我這個人怕麻煩。我怕你現(xiàn)在不回去把東西一次性收拾干凈帶走,回頭哪天想起來,硬要說在我那兒丟了什么貴重的私人物品,再來找神州扯皮。到時候,鬧得都不好看。不如趁現(xiàn)在,跟我回去一趟,把你的都收拾干凈,如何?” 這話合情合理,甚至帶著點為她考慮的意思,但字字句句都敲在心上,她肯定拒絕不了。 蒸騰的熱氣和油煙從門簾縫隙里涌出,模糊了她的背影。過了好幾秒,就在江賢宇以為她不會回應(yīng)時,她終于緩緩轉(zhuǎn)過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好?!彼曇舾蓾!暗任蚁掳唷!?/br> 江賢宇看著她重新隱入那片昏黃油膩的后廚光影里,嘴角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