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1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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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拼命想把腳釘在地上,卻還是被拖出了牢房。 前面忽然一片光亮,照得他眼睛都睜不開,他拼命閉上了眼,淚水不停往下流。 “別殺我!我冤枉的?。 ?/br> “吉法曹,別來無恙?!?/br> 吉溫轉(zhuǎn)頭看去,一見是羅希奭,登時(shí)打了個(gè)寒顫,魂飛魄散。 “羅鉗,別鉸我了……求伱!” “吉法曹言重了,你這次立了大功,還得了圣人御口嘉獎(jiǎng),可喜可賀?。 ?/br> 吉溫一愣,瞪大了眼,問道:“你說什么?” “不正是吉法曹發(fā)現(xiàn)了楊慎矜謀反的跡象,決計(jì)要搜查楊家別宅嗎?” 看著羅希奭那一張一合的嘴,吉溫恍在夢(mèng)中,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大叫道:“對(duì)!” 他向著興慶宮的方向跪倒,大哭道:“圣人!千古明君,千古明君啊!” 哭得昏天暗地,因他真的太委屈了,羅希奭的酷刑他這輩子都不想再經(jīng)歷第二次。 羅希奭扶著他起來,道:“此案最早是由你查出,你也參審,越快定案越好,不可再有差池?!?/br> “我要見右相。” “定了案,右相自會(huì)見你,否則你要右相與此案有牽連不成?!?/br> “放心,我的手段你知道?!?/br> 吉溫頃刻間已完全忘了不久前與楊慎矜的交情。 就在這日,他重新披上官袍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提審楊慎矜。 以“驢駒拔撅”之法來審。 獄吏們把楊慎矜上身固定在枷鎖上,把他的雙腳卡在木驢上。 用捶子敲打木驢,木驢往前移,“咔”的一聲卡住不動(dòng),把楊慎矜拉長一點(diǎn)。 接著是第二下捶打,楊慎矜漸漸地開始慘叫不已。隨著捶打聲,木驢越來越遠(yuǎn),他六尺有余的身軀被拉得更長,腰細(xì)得像是隨時(shí)可能斷裂開來。 “招……我招了……” 他知道這是謀逆大罪,但真的扛不住了。 一樁大案,正在以最快的速度定案。 …… 這日,吉溫還見到了楊釗。 楊釗的官袍已從淺青換成了淺綠,繡著直徑一寸的小朵花,很是鮮艷。 “哈哈哈,雞舌你終于洗脫冤屈了?!睏钺擃H為熱情,上前低聲道:“可記得我之前與你所言?楊慎矜得罪了右相與王中丞,取死之道。你選他為替罪羊,一定沒錯(cuò),你看,我說的豈有錯(cuò)?” 吉溫不得不承認(rèn)楊釗看得透徹。 兩人寒暄幾句,得知楊釗已升任侍御史,連忙要請(qǐng)楊釗飲酒。 他再想到自己連兒子的尸骨都沒來得及收斂,心中巨慟,面上卻不動(dòng)聲色,小聲問道:“薛白……” “他現(xiàn)在轉(zhuǎn)投了虢國夫人,右相雖怒,但他也不是你能碰的?!?/br> 楊釗也僅知這些內(nèi)情了,但卻有些不高興地冷哼了一聲。 “那小子今早倒跑來向我借錢救父,簡直荒唐,你看我像是能借他錢的人嗎?” *** 宣陽坊,虢國夫人府。 暮鼓聲吵醒了沉睡中的楊玉瑤。 上元節(jié)接連赴宴,她也乏得厲害,如今可算睡飽了。 她翻了個(gè)身,只見明珠正坐在榻邊發(fā)呆,摟過她,將頭枕到她腿上。 “在想什么?” 明珠低聲道:“在想楊慎矜與史敬忠應(yīng)該快要死了。” “沒來由提這些晦氣事。”楊玉瑤問道:“薛白來了嗎?” “薛郎君說的是上元節(jié)后一兩日再來登門感謝,說的該是上元三日不宵禁之后的兩日吧?” “那就是沒來了?” 楊玉瑤登時(shí)不高興,招過侍婢,正要喝叱,卻見侍婢拿過一張拜帖。 接過一看,果然是薛白遞的。 她雖不高興,卻覺得他字寫得工整漂亮。 “家中生變,恨誤佳期,瑤娘海函,近日必往賠罪?!?/br> 嘴唇一撇,她將拜帖丟在一邊,冷哼道:“莫非嫌我替他找的門第不好,誤了他與相府千金的婚姻。不肯來了?!?/br> “不是呢,奴婢打聽了。薛郎君的阿爺欠下賭債,人被扣了,祖宅也被占了,薛郎君正在為此事奔走呢?!?/br> “呵?!?/br> 楊玉瑤心想,又不是親生父親,薛白有何好奔走的。 但再一轉(zhuǎn)念,自己給他尋了這樣的家門,著實(shí)是失了面子。 “他如今在哪?出了這等事為何不來求我?” “聽說今日一直在長安縣衙?!?/br> *** 日落時(shí),薛白正與顏真卿一道抵達(dá)長安城外一個(gè)村莊。 隨行的還有兩個(gè)吏員,四人在田地邊翻身下馬,牽馬走過小路。 之所以過來,是因今日長安縣衙召喚了薛靈的債主,準(zhǔn)備處理這樁紛爭,薛白還準(zhǔn)備了錢財(cái),打算在公堂上還債。 那債主卻推說不在長安,且不再占長壽坊的宅子。如此,人在萬年縣,顏真卿無權(quán)再查,薛白遂主動(dòng)說要往京兆府去告。 此事在長壽坊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卻一無進(jìn)展。 顏真卿遂給了薛白字帖,要將他打發(fā),不想這小子得寸進(jìn)尺,想要拜他為師。 他自是一口回絕,不想薛白頗懂得糾纏,問他能否給個(gè)考驗(yàn)的機(jī)會(huì)。 顏真卿想到若能將一個(gè)攀權(quán)附勢、誤入歧途的少年拉回正道也是好事,遂允薛白在身邊考驗(yàn)。 正好,他今日有些辛苦的公務(wù)要辦。 而薛白為此甚至推遲了見楊玉瑤…… “你們村里,有個(gè)叫曲阿大的嗎?!” 昨日下過雨,有農(nóng)夫正在挖溝排水,縣吏顧文德大步上前,高聲問了一句。 那農(nóng)夫愣愣的,答不出什么。 薛白于是也過去,笑著又問了一遍,“老伯,你們村里可有名叫曲阿大的人?” 農(nóng)夫害怕地打量了他們,搖了搖頭,好不容易才開了口。 “沒……沒有……” “還敢說沒有!”顧文德是多年的老吏了,一看他臉色便知是在說謊,喝道:“欠了大唐的錢谷,還敢逃戶,不怕被拿了嗎?” “我……我……我們是裴家的奴仆,不交租庸調(diào)……” “果然,你也是逃戶之一?!?/br> 那老農(nóng)夫轉(zhuǎn)身就跑。 顧文德當(dāng)即便要追,在這泥濘里卻根本跑不過對(duì)方,僅僅跑了幾步,靴子陷在泥里,拔都拔不出。 遠(yuǎn)處的田地上,還有更多農(nóng)夫紛紛而逃。 顏真卿卻還很平靜,站在那,撫著長須久久不動(dòng)。 “縣尉你看?!鳖櫸牡潞貌蝗菀装纬瞿_來,抬手一指,道:“他們還敢騙縣尉,說甚‘連一畝的口分田也無’,這里至少有上千畝?!?/br> “你莫急躁。”顏真卿眼中略有愁色,道:“過去看看?!?/br> 他安步當(dāng)車,邊走邊向薛白問道:“你可知老夫此來是為何事?” “追逃戶、收租庸調(diào)?” “是啊,京尹換了人,縣令催得緊。” 薛白才知,韓朝宗果然是如其所言貶官外放了。 “老師,學(xué)生只能略懂,卻還不太了解租庸是什么?” “莫喚‘老師’?!鳖佌媲涞溃骸八^‘租庸調(diào)’,租為田租,庸為力役,調(diào)為戶調(diào)。丁男二十歲以上,授田百畝,二十畝為永業(yè)田,八十畝為口分田,死后還田。每載,田租納粟二石;力役二十日;戶調(diào)隨鄉(xiāng)土所產(chǎn)而納,多為絹綿,如絹二丈、麻三斤?!?/br> “不論田地多少,不論貧富,每個(gè)丁男交納一樣的租庸調(diào)?” “說了,人均授田百畝。”顏真卿道,“此為高祖武德年間之制?!?/br> 薛白一想便明白了,大唐開國快一百三十年,早就不可能人均授田百畝。 他沉吟著,問道:“若沒能分得田地,也要納租庸調(diào)?” 顏真卿面露苦色,沒有馬上回答。 一邊的縣吏劉景道:“只要戶籍上記錄授了百畝田,都得交,有些人將田地賣了,交不了租庸調(diào)便當(dāng)了逃戶,京尹又不停來催,這長安縣尉豈是好當(dāng)?shù)???/br> 說話前,前方是一個(gè)小村莊。 有個(gè)氣質(zhì)不俗的中年男子迎上來,向顏真卿叉手行禮,笑問道:“敢問客來有何貴干?” “長安縣尉顏真卿,追逃戶至此?!?/br> “顏少府有禮,小人程五,乃是這慶敘別業(yè)的管事。” “慶敘別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