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季柳不耐煩地招了招手，冷哼一聲：“你也別跟朕表什么忠心了，祝愛卿在朝堂之上為朕和綏玉卜過一掛，明日可不能馬虎，誰知你是不是想要借明日，徹底殺了綏玉呢？”

    “臣妾不敢！”祝姿微微抬高了音量，深吸一口氣，強(qiáng)迫自己鎮(zhèn)定下來。

    “圣上英明！臣妾今日給圣上出了主意，明日再反水那是自掘??墳?zāi)梗〕兼龅囊磺?，什么都不求，只求活下來……安安穩(wěn)穩(wěn)地活下來。圣上，臣妾知道誰才值得信任，也知道……誰才合適做臣妾的靠山。”

    宋季柳聽罷一笑：“哦？這么說，你的目的是想要朕做的你靠山？不應(yīng)當(dāng)啊，聽聞祝愛卿極寵愛你，難道他對你不好？”

    說到此處，祝姿的心像是被撕扯一樣，黑暗可怖的從前血淋淋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

    除卻恨意，更多的是恐懼。

    為了讓宋季柳相信，那些過往她必須要和盤托出。

    “圣上！”祝姿再次一個(gè)頭狠狠磕在地上。

    “請治臣妾欺君之罪！請圣上治臣妾欺君、之罪！”

    ‘砰’地一聲響，那是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磕在地上的。

    宋季柳是皇帝，這樣的聲音他聽過無數(shù)次，但總感覺，這次有些特殊。

    他彎起眼角：“哦？你欺瞞了什么？”

    祝姿拳頭握緊，死死捏著衣角。

    好一會(huì)兒，說道：“臣妾、臣妾早已不是完璧之身！”

    宋季柳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剛剛經(jīng)歷‘被綠’，這會(huì)兒又來一個(gè)，那種心情，說不出的復(fù)雜。

    西戎綏玉聽得這句話，臉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下意識抬頭看看宋季柳，果然看見他不太開心的神色。

    忙安慰道：“姝貴人好歹是自己開口說的，既然敢說，說不定有什么隱情?！?/br>
    說著，心里默默祈禱，她最好是有隱情，否則不只是在打宋季柳的臉，也是打了他的臉。

    祝姿忙應(yīng)：“是?！?/br>
    “圣上容稟，并非是臣妾所愿而是被迫的?！彼龓缀鯖]有敢再抬頭，說起往事，眼眶紅了一圈。

    磕磕絆絆，說完了她短暫的故事。

    “選擇圣上情非得已，臣妾只是想求一個(gè)生存而已！”祝姿眼淚吧嗒吧嗒落在地上，顧不得面前的人是圣上，看起來有些失態(tài)了，“臣妾只是一介女子，女子離家尚且被人詬病，若此事傳出去，臣妾這輩子便到頭了。”

    祝姿確實(shí)是情非得已，言辭懇切也挑不出錯(cuò)來。

    在祝姿使小心機(jī)進(jìn)宮之前，宋蕪都沒有跟他說過關(guān)于她的情況，是以，宋季柳只能自己判斷她說的是真是假。

    真假難評，但是也可以不用評。

    宋季柳嘴角一動(dòng)：“按你這么說，你的從前確實(shí)不堪。不過你也不必放在心上，這不是你的錯(cuò)?！?/br>
    祝姿愣了一會(huì)兒，久久未回答。

    她俯身跪趴在地上，眼淚無聲地流。

    宋季柳的話太溫柔了，哪怕是用那樣高高在上的語氣，也讓她好像被安慰到了。

    出去外面，有誰會(huì)告訴她，不是她的錯(cuò)呢？

    有那么一瞬間，祝姿握緊拳頭，下定決心要幫他。

    她沒想過明日做什么手腳，一開始就是真的想幫他。

    可現(xiàn)在，好像有些什么東西不一樣了。

    “是……”祝姿的聲音很小，明顯地顫抖。

    宋季柳沒說話，扭頭認(rèn)真觀賞著西戎綏玉的臉，看他還每一處，心情愉悅。

    西戎綏玉與他對視，淺淺揚(yáng)起嘴角，柔情地笑。

    “還請圣上，幫助臣妾！也讓臣妾……幫幫圣上和公子！”

    祝姿的聲音傳來，宋季柳短暫地失神被喚醒，眸光動(dòng)了動(dòng)，眉頭皺起。

    “既然如此，明日你便讓道長來吧。若無事，退下。”

    算是松了口。

    得了宋季柳的肯定，祝姿松了一口氣，立馬道：“既如此，便不打擾圣上休息了，臣妾告退?！?/br>
    宋季柳招了招手。

    大掌事彎腰應(yīng)下，很快帶著祝姿出去。

    順著他們的背影，宋季柳這才移開視線，看向那個(gè)方向。

    西戎綏玉一直聽著，寢殿里的人都離開，他才微微放松，松了拉著衣服的手，轉(zhuǎn)頭看向宋季柳。

    “你信她？”他問。

    宋季柳被叫回思緒，笑得越發(fā)溫柔，一把摟住他的腰，迫使綏玉靠在他胸膛上。

    一聲驚喚，片刻后回過神，清楚宋季柳的習(xí)慣，西戎綏玉也沒說什么。

    他靠過來，在綏玉側(cè)臉上一吻，答非所問：“明日在天星臺上，一定要想著我，想著我們在一起的日子，這樣，時(shí)間就會(huì)很快過去?！?/br>
    西戎綏玉眼泛秋波，情意綿綿，抬手拉了拉他的衣領(lǐng)，雙手摟住他的脖頸。

    “我不會(huì)怕的，我等你來?！?/br>
    第90章 行刑

    正月初四，星京動(dòng)蕩，天星臺前。

    正午時(shí)分，行刑之時(shí)。

    整個(gè)星京都好像陷入沉寂。

    巳時(shí)三刻，宋蕪才堪堪從夢中醒來。

    阿榮匆匆忙忙給他寬衣，一邊忙還一邊被宋蕪數(shù)落。

    “早前怎么不叫我！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怎么能遲到的！阿榮你真的是傻了！父王和大哥呢？”

    阿榮癟癟嘴，心里嘟囔著，也不知道喊了幾次了就是不愿意醒，這會(huì)兒倒怪我了。

    面上還是笑嘻嘻，恭恭敬敬回答：“王爺一大早就去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