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賀任沅深吸一口氣,他真是氣瘋了才會讓鄉(xiāng)下來的保姆布菜,他懂個狗屁的餐桌禮儀。 他夾了兩筷子青菜,草草把粥喝完,氣飽了,“不吃了?!?/br> 很快有人上來把桌子上的飯菜全撤了,白清語懵逼地眨了眨眼,少爺吃飯就是浪費,一早上浪費這么多,中午呢?桌子上的清蒸海鮮、蒸蛋、面點……幾乎都是完整的。 白清語眼疾手快按住賀任沅的盤子:“這個留給我吃?!?/br> 賀任沅:“這是我的剩飯。” 白清語:“我不介意。”能搶救一點是一點,小崽子還沒吃呢,這一碗剛好。 賀任沅冷硬道:“我介意,倒掉?!?/br> 白清語倒進自己的碗里,“浪費食物是不對的?!?/br> 賀任沅:“……”如果光看這雙手的動作,也沒有那么惡心。 他一愣神的功夫,剩飯被白清語帶跑了。 總不能去搶回來。 荒唐,這一清早讓保姆氣精神了,加上昨晚睡得不錯,這個“精神”還是褒義的。 白清語端著飯直上三樓,這會兒小崽子早就醒了,舒服地沐浴著清晨的陽光,掰著自己的手指玩,還會自己翻身三百六十度地曬。 醒來時爸爸不在,又能曬到太陽,白小茶就明白爸爸是去干活了。 白清語關閉門窗,小聲道:“寶寶,來吃飯了。” 茶小寶巴巴地看著爸爸手里的碗。 白清語先給他倒一杯溫水,喂著喝了兩口,然后才給他一個花卷。 白小茶雙手捧著花卷,舔了一口感受到花卷的宣呼,眼睛彎起來,看了看盤子,像鄧爺爺一樣,捏著花卷蘸一蘸盤子里的湯汁,賣力地啃一口:“開動了!” 他比樓下那個大的,吃起飯來努力多了。 白清語滿意地看著自己兒子,“寶寶,你以后肯定長得比賀少爺高?!?/br> 賀任沅有多高?一米九嗎?反正是白清語見過的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給白小茶找這個參照物準不會錯。 “大人上班不能帶小孩子,會被老板開除的。如果老板在家,我就不能帶你去花園曬太陽?!卑浊逭Z揉揉兒子的腦袋,“你在屋里曬,好不好?!?/br> 白小茶又吃到了免費豐盛的食物超級開心,興奮地回答:“好哦!” 小崽子嗓門很亮,白清語差點想捂住白小茶的嘴巴,但是轉念一想,如果因為在城里寄人籬下就壓抑天性,還不如回鄉(xiāng)下種田呢。 豪宅的隔音效果應該不錯的,正常說話沒人能聽見。 白清語沒有負擔地陪白小茶玩了一會兒拍手游戲。 “你拍一,我拍一,一個寶寶坐飛機。” 白小茶:“一個寶寶坐飛機!” “你拍二,我拍二,二個寶寶唱兒歌?!?/br> 白小茶疑惑:“還有別的寶寶嗎?” 好吧,拍手兒歌需要改編。 白清語給他塞了一塊管家送的小餅干:“沒有其他寶寶,你拍三,我拍三,茶寶最愛吃餅干。” 白小茶立刻忘記正在游戲中,縮手扶住嘴里的餅干。 餅干好好吃! 樓下,即將出門工作的賀任沅,打開車門時,擰起了眉。 是他幻聽嗎?為什么他聽到了小孩子的聲音? 可是當他沉心靜氣認真聽時,又沒有了。 他家里不可能有孩子,距離他最近的一棟房子,就算里面三個孩子哭得撕心裂肺,也傳不到他這來。 可能是野貓吧。 “少爺,今晚要不要準備晚飯?”管家委婉地打探賀任沅晚上回不回家。 賀任沅剛想說不用,他住在公司可以用工作麻痹大腦,失眠隨時能工作,下一瞬,眸光一抬,看見三樓的窗戶,那股氣息快要消失了吧?改了口道:“嗯?!?/br> 管家不慌不忙地應下,賀任沅不會準時在飯點回家,一般得拖到八點,家里其他人準時開飯就成了。 * 花園里有一圈茶樹,茶樹在城里活得不太好,縱使園丁精心照顧,看著總不如山上的生機勃勃。白清語“護理”了一圈茶樹,見它們精神了一些,才洗了手,打算去廚房看看有沒有能幫上忙的。 去廚房的路上,白清語居然發(fā)現(xiàn)一間炒茶室,工具應有盡有,只是關著門,看著很久沒人動過了。 看來賀任沅真的很喜歡茶葉,茶神白清語打算對他更包容一些。 廚房里,劉姐正在忙活,稱呼為姐,但其實她的年紀比管家還大,劉阿姐是她的土名。 白清語掀開一個鍋蓋看了看,看到了一鍋完整的蒸米飯。 “這是中午的飯?會不會有點少?” 劉姐解釋道:“不,這是早上給賀少單獨準備的米飯,因為拿不準賀少想喝粥還是米飯,故而都備著?!?/br> 白清語:“那我們中午吃吧?!?/br> 劉姐笑瞇瞇道,管家吩咐今天中午煮鹵面吃,她已經(jīng)搓好了面條,分量很足,中午用不上米飯。 鹵面藏了管家的私心,因為做菜的話,白清語會把它混合喂給白小茶,與其這樣,不如來一碗綿軟可口的面條,好消化,小孩子吃面條一定很可愛。 白清語:“那晚上我吃吧?!?/br> 劉姐道:“晚上也吃面?!?/br> 白清語:“啊,那這鍋飯……留給大少爺吃,本來就是給他的。聽說少爺晚上八九點才會到家,以后夜宵就由我做吧?!?/br> 劉姐年紀大了,習慣早睡早起,賀任沅回家的時間不固定,熬夜的事還是交給神仙。 劉姐:“不行不行,米飯必須剛蒸出來的香,賀少一入口就能嘗出來?!?/br> 白清語:“不要緊,少爺有什么忌口的么?” 說起這個,劉姐侃侃而談:“香菜、芹菜、苦瓜、羊rou、魚……” 白清語咋舌:“這么挑食?”那怎么長這么高的?他對白小茶身高超過賀任沅更加有信心了。 劉姐道:“這些都是我對賀少口味的揣摩,賀少從不說自己喜歡什么不喜歡什么?!?/br> 她做飯有大智慧:“賀少越是不說,咱越要小心,像是味道大的、腥膻的、上火的、苦的,刺多的……咱都不端上桌。” 白清語總結:“那其實就是都能吃?” 劉姐緘默,呃,也沒聽說什么不能吃。 白清語胸有成竹。 劉姐煮面的手藝很好,自己拉的面,中午時西紅柿打鹵面,晚上是鮑魚rou末粉。 白小茶被帶下來吃面,他這個年紀不適合上桌,就適合坐在地上就著小板凳自己搗騰。 兩根筷子笨拙地挑起面條,不小心掉了一根在地上,白小茶迅速伸出手撿起來吃掉,手指在衣服上擦了擦。 他吃得忙碌又熱火朝天,腦門上出了一層細細的汗。最后剩下一些面湯時,端起比臉大的木碗,罩著臉蛋嘟嘟喝個干凈。 仿佛是什么表演似的,除了白清語,所有人都看著白小茶吃飯。 “啊啊?!眴“徒忝帽葎澥种福ハ嗾f著什么。 管家問手語翻譯:“她們想說什么?” 社恐翻譯官怯懦地說:“是、是姐妹間的八卦?!?/br> 管家“哦”了一聲,不再深究,看完小崽子吃飯,滿意地端起自己的碗。 晚上過了九點,吩咐家里做晚飯的賀任沅剛剛下班。 白清語在樓下等到犯困,終于,車燈的光芒透過玻璃窗晃過他臉上。此時別墅里靜悄悄,除了劉姐偶爾給賀任沅做夜宵,其他人都關在自己屋里享受下班時光。 賀任沅十有九次不需要夜宵,他更需要安靜。從門口到二樓臥室這一段路,白天發(fā)生的事情飛速從腦海中過一遍,他會在睡前詳細記錄在紙上,不再盲目相信自己的大腦會完全儲存記憶。 走到樓梯口,他被新來的保姆攔住了。 “老板你吃晚飯了嗎?” 賀任沅回憶了一下,這才覺察到今天沒有安排應酬,以至于少吃了一頓,“沒?!?/br> 白清語眼神一亮:“那我給你做夜宵?!?/br> 幸好幸好,他真怕賀任沅吃飽了,早上的那鍋飯沒人吃。 賀任沅不相信這個表面老實的保姆,抬步要往上走:“不用了?!?/br> 白清語:“別走別走,我已經(jīng)做好了,我端出來就行?!?/br> 賀任沅心情有些奇異,看在對方等他到這個點的份上,那就瞧瞧他能做出什么花樣。 賀任沅坐到餐桌邊,按開了一盞暖黃的壁燈。 過了一會兒,桌上出現(xiàn)一碗稀飯,湯汁透著綠。 “這是什么?” 白清語:“茶泡飯。老板你不是喜歡那款茶葉嗎,我今天倒了倒盒子,找到了剩下幾片。泡了五小時,很入味的?!?/br> 賀任沅臉黑,泡?還要提醒他一次茶葉泡澡的事嗎?熱茶泡剩飯,多一點技巧都沒有,他懷疑這鍋飯還是早上的。 “不餓了。” 白清語攪了攪茶飯,賣力挽留道:“真的不吃了嗎?世界上唯一僅剩的茶葉?!?/br> 賀任沅深呼吸,這是饑餓銷售? 他盯著眼前這碗飯,純凈幽蘭的茶香在攪動間溢出,新樅茶到底少了點厚度,如果是百年以上的老樅茶氣味會更柔厚絕倫……他打住思緒,盯著白清語,不吝惡意揣測:“這不是你泡澡用過的吧?” 一把茶葉可以一泡二泡乃至九泡,那他豈不是喝白清語的洗澡水? 怪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