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吧，這可是我后來特意找?guī)煾复虻模卑厍搴荧I(xiàn)寶似的嘿嘿一笑，將短刀拿在手中舞了兩圈，進(jìn)行了個全方位展示，“就為了這把刀，我?guī)煾负秒U沒把我打一頓……幸好他老人家不指著我傳宗接代，不然我肯定是逃不了要挨頓揍?！?/br>
    這話里的意思是……柏清河他師父，已經(jīng)知道他倆的關(guān)系了？

    溫言無端記起了老師傅那慈眉善目的面容，不禁有些頭疼又無奈地想著，還真是不知道若是下次再見到他老人家，自己到底該做何表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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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巡檢使好?！?/br>
    巡檢司內(nèi)負(fù)責(zé)今日夜間輪班的幾人正準(zhǔn)備在李符樂那兒點完卯，跟站在外面的眾人換班。

    “嗯?！?/br>
    李符樂不咸不淡地搭了腔，繼續(xù)擦拭著手中的長劍，沒再多說一個字。

    他們這些常年當(dāng)差的個個都是人精，察言觀色的“鼻子”比那街邊的狗還要靈敏三分，自然敏銳地察覺到了他們這位副巡檢使的心情不太妙，立馬跟排排坐的小雞仔似的，安分守己地排好了隊，一直到點完了卯，大氣都沒敢喘，就想踮著腳往屋外溜。

    “等一下。”

    李符樂的聲音此刻就像某種催命的符咒，他一發(fā)話，所有人更是動都不敢再動一下，直愣愣地停住了腳步。

    而與之相對的是，巡檢司門外正好踱步走進(jìn)來兩個人，后面那位落后了前面人半步，腰間掛著柄短刀，雙手抱胸，沖屋內(nèi)望來的李符樂挑著眉笑了下。

    “所有人，低頭?！崩罘麡贩畔铝耸种姓诓潦玫拈L劍，朝著屋外喊了一嗓子。

    這下，原本還在院內(nèi)當(dāng)值的巡檢司眾人頓時全都低下了腦袋，眼觀鼻鼻觀心，寧可去數(shù)腳邊的雜草到底有多少根，都得裝作看不見這明目張膽走進(jìn)來的兩個人——記性好的還能認(rèn)出來，除開柏二少爺?shù)牧硪晃唬孟裾莿偙环抛叩乃佬谭割A(yù)備役。

    于是心中不免都升騰起了一個疑問：他回來干嘛？

    可惜沒人會去解答他們的困惑。

    溫言一路目不斜視地走向了地牢，直到站在入口處，才回頭與柏清河交換了一個眼神。

    柏清河瞬間會意，背過身一屁股坐在了入口處的石墩上，沒什么形象地沖著李符樂招了招手。

    “行了，你們各自換班去吧?！崩罘麡冯S口遣散了眾人，將長劍收入劍鞘，背在身后，往柏清河那邊走去，“你不進(jìn)去？”

    “人家準(zhǔn)備去說些師生間的體己話，我干嘛要進(jìn)去煞風(fēng)景，”柏清河拍了拍身下的石墩子，“之前還真沒注意到，你們這玩意兒修得挺好，專門給當(dāng)值的偷懶用的？”

    “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李符樂沖他翻了個白眼，一時摸不準(zhǔn)這人前半句話到底是借口還是確有其事，只好又問道，“那你就坐在這里等？”

    “是啊，要是真碰著了這時候不長眼來搗亂的，還能稍微活動下筋骨，”柏清河頗為神秘地賣了個關(guān)子，“到時候副巡檢使若是想要湊熱鬧觀戰(zhàn)自然歡迎，不過得記得讓這群嘍啰們自己找地方躲好了，避免傷及無辜嘛。”

    柏清河語焉不詳，只是揭了個話頭，本想留給這對面人多問兩句的機會，李符樂卻顯然沒有他那喜歡刨根問底的“陋習(xí)”，也懶得慣他這臭毛病，于是扯了下嘴角，衣袍一擺，有樣學(xué)樣地坐在了右邊的另一個石墩上，沒再跟這愛故弄玄虛的家伙搭腔。

    地牢內(nèi)的空氣仍舊泛著股令人作嘔的潮濕味，油燈閃爍，昏暗的光線掩去了溫言的腳步，直到他走到牢房近前，老先生才總算是聽著了些動靜，抬眼望向他的方向。

    溫言本來還憋著口氣提防著周圍，一見到老先生，這口氣瞬間就散了。他腳下踉蹌了一步，抬手抓上牢門，用力一推，這門竟然就這么輕而易舉地向后敞開了！

    “孩子誒……”老先生身上還是先前那件沾滿了血污的破衣衫，低頭看著跪撲到自己身前的溫言，“老朽爛命一條，命不久矣，你為何執(zhí)意要回來啊……”

    “先生休要胡說，”溫言來之前便早有準(zhǔn)備，從袖袋中撈出了一根細(xì)長的鐵絲，手腳麻利地?fù)v鼓著拴住老先生手腳的鐵鏈，“我來，自然是來帶先生出去的?！?/br>
    “咳咳……你糊涂啊?！?/br>
    老先生的嗓音嘶啞異常，比溫言離開那日聽到的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說不了幾個字，便難受得要咳上幾咳才能緩解，只怕若是再不能出去尋醫(yī)，這嗓子就要徹底廢了。

    “先生，我不糊涂，”溫言跪著拆完了底下的，這才站起身，將鐵絲塞進(jìn)了老先生手腕處的鎖扣，“是我害先生落得如此境地，我自然該將先生帶出去?！?/br>
    “選擇皆我自身所做，如何稱得上‘害‘字，”老先生身上的四處鎖扣已被成功解了三個，半邊身子都無力地倒在了溫言身上，“只是我先前竟不知你這些年過得如此不順?biāo)?，還妄言夸你生活向好……溫言，好孩子，你一定活得很辛苦吧。”

    溫言鼻腔一酸，眼眶也跟著泛起了澀意，搖了搖頭，卻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

    最后一個鎖扣在咔噠聲中被解開，鐵鏈撞在墻上，溫言一秒都沒敢耽擱，立馬蹲下身，將老先生背在了背上。

    “溫言，小溫言……長大咯，”老先生趴伏在溫言背上，低聲呢喃道，“先生老了，早就護(hù)不住你了，沒用咯……”

    溫言雖然被林芷一碗又一碗的湯藥順利穩(wěn)住了內(nèi)傷，可外傷到底還沒好完全，背上背著個人爬階梯，難免沒法像曾經(jīng)那般輕松；他雙手托著老先生的腿，將人往上抬了抬，咬著牙往前走，腦中卻無端想起了曾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