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過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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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周,她們決定做舒芙蕾吃吃,于是她把工具清單整理出來,并表示自己會帶食材過去。東西到齊了的周末,她準時來到周品月家門口,抱著低筋面粉、雞蛋、泡打粉和香草精,按響了門鈴。 這是中午,太陽高高掛在天空,來開門的人睡眼惺忪。一條細細的狗嘴巴從門縫里探出來嗅聞著,發(fā)現(xiàn)不太熟,便嗖地一下跑進了臥室。 “你剛起床嗎?”她問。 “嗯,熬夜了。”周品月點頭,遞給她拖鞋。 “那我是不是晚點來比較好?!?/br> “不會啊,約好了的。東西給我吧?!?/br> 走過客廳,來到廚房,上次來的時候沒能進來,這次解鎖了一個新區(qū)域,讓她有點高興。周品月在水槽邊洗手,然后把剪刀遞給她,示意她打開那包面粉。 “教程我看了,還挺簡單的嘛?!?/br> “嗯,這個屬于初學(xué)也很好做的東西?!?/br> 水槽邊放著電動打蛋器,這次新買的。稍早時候,她們討論時,她說可以把自己的帶過來,周品月卻說不用,買一個就好,也不貴?!安贿^,這個如果你以后不做蛋糕,不就沒有用了?!边@會兒她問。 “以后不是要和你一起經(jīng)常做蛋糕嗎?那就買一個方便點吧,感覺這個出場率還蠻高的?!?/br> “啊,好。” 一起經(jīng)常做蛋糕。那一刻她想:我想要的就是這個,和以前一樣,說著放學(xué)后去什么地方,說著要一起復(fù)習(xí),就是這種語氣?!案杏X很像高中的時候呢?!彼⑿χf。 “高中?我們有一起做蛋糕嗎?” “不是,是說那種氛圍。” 周品月看了她一眼,不知是困的還是怎么樣,似乎對這個話題不太有好感,敷衍道:“哦,氛圍啊?!?/br> 起床氣? 不過這人經(jīng)常情緒低沉的,大概只是常態(tài)。 “呃,總之呢,先來點牛奶,然后是分離蛋黃……” “你臉上沾到了?!?/br> “嗯?” “面粉?!?/br> 怎么可能呢。她想,自己根本都沒碰面粉,只是把袋子剪開了。就算過程中會有一些粉塵揚到空氣里,也不至于沾到臉上。但周品月很認真地指指自己的顴骨示意她:“在這里。” 她用手背去擦,沒看見上面有任何痕跡。 “不是那里,靠下面一點?!?/br> “這里?” “不是,我?guī)湍惆??!?/br> 周品月伸出手,卻被她躲開了。 “不用了,我借一下洗手間就好?!?/br> 但周品月板起臉,擋在路上,質(zhì)問道:“你好像很抗拒肢體接觸?!?/br> “沒有啊。只是,我們現(xiàn)在不是那種關(guān)系了,還是應(yīng)該劃清楚界線……” “朋友之間,拉一下手腕,或者擦擦臉,也沒什么吧?” “是嗎?我倒是覺得有點過分親密了?!边@話說完她自己都犯怵,以前突然抱誰都是家常便飯。 “誰說這個話都行,就你不行?!?/br> “哈哈……也是哦。” “我不會做多余的事,你別動就好?!?/br> 程牙緋閉上眼又睜開,卻抹不掉因為那些夢所殘存的印象。那雙手,在現(xiàn)實和夢境中,都曾在她身上游走。嘴唇、眼睛、聲音、身體的曲線。好幾次她驚恐地醒來,都得去衛(wèi)生間把下體清理干凈。 叛逆所致的激情清空后,被深深植入的恐懼與反胃感,在被觸碰時卷土重來。 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打敗這種感覺,于是沒有再躲開。 指腹蹭過她的眼皮,劃過睫毛,又順著眉毛畫眼眶那條自然的曲線,一路連到顴骨,再搖了搖鼻尖。 “不對吧,哪里有沾那么多?” “你別說話?!?/br> 周品月拉住了她的手腕。 體溫,虎口的形狀,手踝硌到掌心,有些強硬的力道,指甲尖掐著rou,不痛,只是癢癢的。 這其實遠遠超過了安全社交距離,可以聞到洗衣液的香味。 指背緩緩撫過臉頰,指腹觸及嘴唇,將下唇往下壓,最后輕巧地點過下巴。 仿佛用手指去閱讀的盲人,不是用眼睛看,而是用觸碰來感受。 眼前那張放大的臉上,陰云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淺淺的微笑。 “沒那么討厭吧?!?/br> 像喝酒后微醺的感覺。她怔愣了幾秒,才搖頭:“不是討厭,只是有點……” “那,肢體接觸也應(yīng)該加到條款里嗎?” “……這個太難界定了?!?/br> “可是,不加上的話,標準很模糊,會很危險吧?!?/br> “和你相處本來就是一件危險的事?!?/br> “那可真是麻煩你了?!敝芷吩掳櫰鹈碱^,“不過,就算這樣做,你也不會不想跟我做朋友吧?!?/br> “不會的?!?/br> “那就好?!?/br> 不對,今天來是要干什么來著?程牙緋有些恍惚。她看著周品月重新回到水槽邊,洗了手后,把牛奶和分離好的蛋黃放進玻璃碗里。 她抬起手,看手腕內(nèi)側(cè)那兩個月牙狀的小印子,情不自禁地用指尖蹭上去。 對了,做舒芙蕾。 “我也洗一下?!彼龜D到水槽邊,盡量若無其事地說,“那個,我這幾天去面試了。” “真的假的,不是要休假嗎?” “只是想找點兼職做做,我想盡量用和家里沒關(guān)系的錢?!?/br> “怎么聽起來慘慘的?!?/br> “沒有啦,我也是有獨立存款的,只不過要溯源的話,還是會溯回到家里面?!?/br> “有家真好啊?!敝芷吩麻_玩笑說。 “說得好像你沒有一樣?!?/br> “那要看是哪種家了?!?/br> 對話中斷了,接下來她們沉默著做蛋糕。用完打發(fā)器后,周品月才開口。 “其實我一直想問,你怎么突然改變主意了?!?/br> “什么主意。” “那天你說喜歡我,還是挺震撼的。原來也不是那么難說出口的話啊。”這話聽起來有點怨念。 “呃,這個嘛,可能是我發(fā)現(xiàn),如果這次又再也和你見不到面,死了也不會好受的?!?/br> “所以你本來是打算和我過完那兩個月,就去死嗎?” 原來這么明顯嗎?! 程牙緋怯生生地點頭,發(fā)出蚊子般的聲音:“本來確實是這么打算的??墒?,你不是不想聊這種事嗎?” “我只是不想被你當用之即棄的樹洞而已?!?/br> “所以現(xiàn)在說這個沒關(guān)系嗎?” “是啊。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誰沒想過死呢,我有個朋友每天都說想死呢,現(xiàn)代人不就這樣?!?/br> “那種只是開玩笑的吧?!?/br> “不是哦。我也有過這么一段時間,真的每天都在盤算死了算了,但是反而因為這么想,做了很多如果只想活著就不敢做的事,所以我覺得想死也沒什么不好的,知道受不了就可以隨時退出,這樣會收獲更多體驗。” 是啊,多想想死,反而能活下去。人真奇妙。程牙緋想到,自己也是在“反正都要死了”的心情下,才做了那么多“出格”的事。 而換了身邊的大部分人,若是聽說她的這種想法,大概只會回:你為什么動不動就要想到死呢?像你這樣的人有什么好想死的?但想到死就是很簡單,和想吃飯一樣,是不需要多努力就能蹦出來的想法,或許本來就是一種生物本能。不然,為什么那么多宗教都要特意禁止談?wù)撟詺⒛亍?/br> 可是,現(xiàn)在她面臨一個新的問題,或者說,又回到了原處。如果沒有“反正都要死了”或“如果再也見不到面”這樣的極端情境去驅(qū)動,她根本就不是一個勇敢的人。 而有一部分的她必須承認,她是因為周品月的勇敢才癡迷其中的。她優(yōu)柔寡斷又模棱兩可,那個人則恰恰相反。 想著這些事,她不禁微笑,馬上就被發(fā)現(xiàn)了。 “你笑什么?” “唔,就是突然想到,我是因為這個才喜歡你的?!?/br> “?。俊?/br> “因為你是會說這種話的人,所以我會喜歡你。” “這有什么稀奇……”周品月嘟囔著,音量漸弱,逐漸不吭聲了。這是害羞的表現(xiàn)。 “對我來說很稀奇啊。好了好了,不講這個了,接下來弄好模具,上鍋煎就好了?!?/br> 她正有些得意扳回一城,就發(fā)現(xiàn)對方在洗手,擦手,然后靠近她,把鍋鏟奪走,放在一邊。 “其實上次我就想說了,你一邊說喜歡我,一邊說要和我做朋友,覺不覺得很矛盾?你我都知道這個‘喜歡’的意思?!?/br> “呃,我的意思只是,我們可以進展慢一點,先把朋友做好,而不要一上來就像見色起意一樣……” “我們本來不就是朋友嗎?就算中間有原不原諒的,也早就做過朋友了?!敝芷吩聸]理她,接著自己的話說,雖然這話讓她有些感動,但轉(zhuǎn)折很快就來了,“然后,寫完那張東西的晚上,我就想,這個肯定持續(xù)不過叁天,但是現(xiàn)在有一個多星期了?!?/br> “我、我以為你是認真的。” “我是認真的,我想好好對待你,可你為什么好像很抗拒我?” 指尖碰到她的手背時,她往后一退。 麻麻癢癢的。讓她想起睡夢中濡濕的腿間,那些沒有聲音的話語,還有虛幻的舔舐。 想要無視耳邊轟隆隆的心跳聲和逐漸升溫的臉頰。 “我不是……我不是抗拒你,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br> 周品月瞇起眼睛:“這樣碰你一下,你也在往后縮?!?/br> “我沒有?!?/br> “好,不是抗拒,那我換個詞,現(xiàn)在是對我過敏了?” 她想接著反駁,卻又突然感覺說不定真是這樣。過敏不就是會癢的。 “如果想和我待在一起,這樣是不行的吧?!?/br> 周品月的聲音聽起來滿是不悅。 是啊,肯定不行的,總不能在中間建空氣墻吧,和真正的朋友都沒這么拘謹。 “嗯,我知道,我會努力改的。” “我來幫你改?!?/br> “什么?” “我來幫你脫敏就好了,畢竟過敏源是我,我參與一下也沒什么奇怪的。” 周品月面無表情地拿起那袋面粉,把她一點點逼進衛(wèi)生間。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