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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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起來罷。”她溫聲道,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快坐?!?/br> 寧和想了想, 覺得既有了師生名分,不論怎么說, 自己再叫蛟兄肯定是不成了,亂了輩分。 便對黑蛟道:“我以后,就叫你阿皎吧。” 寧皎點了點頭。 拜師一事就算是了結了。寧和喝了兩口茶,又想起先前的疑惑來,便問道:“阿皎,你還未說,你怎會在此處?” 寧和想問的,其實還有黑蛟為何是頂著伏風門門人的身份進來的,先前那捉了他做什么契獸的伏風門弟子,又上哪兒去了等等。 只不過她沒把后面的話說出來,僅僅起了個話頭。如此,阿皎想說多少,便可說多少。難于開口或者不欲開口的,也就可不開口。 圣人言: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旁人不想提的,寧和哪怕心頭好奇,也從不會去多問。 “捉我那人,你見過?!睂庰ㄕf。 我見過? 寧和愣了一下,既而面上微驚:“難不成,是那白日與你一起的黃三?” 寧皎說:“他不叫黃三,叫程景仁。” 寧和眉頭皺起:“他是……伏風門的人?” 可那黃三本該為非青云四盟之人。 “黃三已死。”寧皎道,“他用秘法,取代黃三,又叫我頂了他的身份?!?/br> “死了?”寧和問道:“怎么死的?” 寧皎一問一答:“被程景仁殺了?!?/br> “如此,伏風門這一回,就也來了兩人。”寧和反應過來,凝眸思索,不惜殺人頂替也要多塞一人進來,所圖定然不小,此事須盡快叫熹追知曉。 她看向黑蛟:“阿皎你如今,可仍需聽命于那伏風門人?” 寧皎點了一下頭,但又補充了句:“我來找你,他不知道?!?/br> 寧和點了點頭,又問:“你跟在那伏風門弟子身邊,可知,伏風門此舉具體是何目的?” 寧皎搖頭:“不曾告訴我。但,他一直盯著你們?!?/br> 盯著我們? 寧和心頭頓時有些凝重,直覺此人不懷好意,便說:“與我同行者名為祁熹追,金虛派人。她為人正派,見識比我深厚許多,阿皎你可要見上一見?你現(xiàn)下的情形,興許她能有什么法子也不一定?” 寧皎又搖了搖頭,說:“我出來,只能一刻鐘?,F(xiàn)在,要回去了?!?/br> “啊,如此,”寧和忙道:“我送你出去?!?/br> 想起又問了句:“我將你之事說與熹追聽,可否?” 寧皎已站了起來,聞言點了一下頭,幾步走到窗邊,碧粼粼的雙瞳最后朝她看了一眼,推開窗扇縱身躍了出去。 寧和追過去,只看見他身上那件寬大的黑色袍子在昏暗的夜空下獵獵一展,轉瞬便不見了蹤影。 她在窗邊站了會兒,輕輕舒了口氣,轉身朝屋中走去。 沒成想剛走出幾步,只聽身后“咔噠”一聲,剛合上的窗戶又被推開了。 冷風灌進來,寧和忙回過頭:“阿皎?還有什么……” 她憂心黑蛟去而復返,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然而一轉過頭來,卻見這回翻進來的卻是祁熹追。 “阿皎?”祁熹追聽見她喊,濃長的眉峰挑了挑:“誰?” 寧和有些驚訝:“熹追,你怎么過來了?” “我感覺不對?!逼铎渥氛f,卻也沒說什么不對,“就過來看看?!?/br> 她走過來,目光落在桌邊的兩只茶盞上,抬眼望向寧和:“有人來過?” “嗯。我正要去尋你?!睂幒偷?,便將寧皎之事如此這般說給了她聽。 祁熹追聽她講,不發(fā)一語,等寧和說完了,才略一點頭,道:“我知道了?!?/br> 她低頭像是沉思了片刻,抬眼看向寧和:“你可知,伏風門的契獸與契者,究竟是何等關系?” 寧和搖了搖頭。 “那我便與你說說?!逼铎渥返?,“伏風門契獸,分二種。一者,為本命之獸,只可契一獸。契獸與契者相輔相和,連結極深,幾為共生關系,就如那姓沈的和她那條蟲子。二者,為侍獸契。人為主,獸為侍,一人可契者三。你那黑蛟,據你所說情形,只可能為侍獸契?!?/br> 她看著寧和:“你可知,侍獸與契主是何種關系?生死系于契主之手,契主死則契獸亡,好比一樹旁枝之于主干。就我所知,從未聽聞伏風門有過契獸反噬契主之說?!?/br> 說到此處,祁熹追略作停頓,隨即極為直白地問道:“你怎知,那黑蛟不是受了契主之命,故意合起伙來騙你上當?” 寧和沒成想她會這么說,愣了一愣,才道:“我與蟒兄……我與阿皎相識已久,性命相交,我信他不會騙我?!?/br> 祁熹追卻說:“可就我所知,所契未解,契獸絕無可能違背契主所令,更不可能反傷其主?!?/br> 寧和沉默了片刻。她有一瞬,想堅持說黑蛟絕不可能騙自己,想與祁熹追解釋黑蛟還是條蟒時就與自己相識,十年相伴,書院危急之時更是千里迢迢趕來相救,如今更與她有了師生之誼,萬萬也不會害自己。 可寧和轉念又一想,站在熹追立場,熹追與阿皎素不相識,此行更是擔著金虛派重任在身,便是再怎么警惕防備,也是不為過的。 自己與阿皎再如何相知信任,也是自己與阿皎兩人間的事,怎可想著以此去干預熹追所想? 寧和面上不由帶了些歉然之色,朝祁熹追拱拱手道:“是我疏忽了,還請熹追見諒。” 對上祁熹追看來的視線,她又忙補充道:“熹追放心,我未曾與他提起此行種種,也未提及你與貴派之事。” “我沒怪你,只是提醒你一句,免得你這人心軟上了當?!逼铎渥返?。往凳子里一縮,盤起腿來,冷笑了聲:“再者說,他們知道的,未必比你少?!?/br> 寧和聽了微驚:“此話怎講,難不成,竟是沖著我們來的么?” “千辛萬苦也要塞進來兩個人,還能圖些什么?”祁熹追道,神色有些陰沉:“玲瓏珠之事大約早已泄露,叫那幫畜生崽子聞到味兒了,想來扒拉些好處?!?/br> 金虛派想要七色玲瓏珠,寧和自然知道。但那珠子具體是個什么,金虛派又到底要它用來做什么,寧和是不知、也不打算知道的。 總歸她走這一趟,只為了結恩義而來。旁的,與她無關。 可聽祁熹追話中的意思,這珠子的確有特殊用途,恐怕用途還不小。這原是個秘密,卻不慎泄露出去,叫伏風門得知,引來了覬覦。 “可,”寧和不解道:“伏風門與貴派,不是同出青云子門下,同屬青云四盟,互有兄弟之誼么?” “就是同胞兄弟,也有反目成仇的?!逼铎渥访嫔系霸僬咔赀^去了,人都換了幾茬,利字當頭,哪還有什么可言。” 說至此處,祁熹追墨染般的雙目之中猛地劃過了一抹厭惡之色,冷冷道:“承鼎派與九極門還尚可。然伏風門,常年與些畜生為伍,盡都養(yǎng)出些陰邪貪婪、少恩寡義之輩,也沒甚么稀奇的?!?/br> 寧和眼觀鼻鼻觀心,疑心她這句罵朝的多半是沈媞微去的,明智地默默低頭喝茶。 祁熹追罵完,神色又復漠然,轉過頭來看著寧和道:“你與那黑蛟之事,你自把握,我不多過問。只是這世上可信者甚少,你若錯信……” 她深黑的眼眸里閃過一抹微光,忽然嘆了口氣。這是罕見的。 祁熹追不喜歡笑,常一張冷臉,刀鋒雕鑄的眉目,神色或古井無波,或橫眉立目,紅衣如血、劍光如電,雙劍與挺直的背脊,這是祁熹追。 寧和認識她久了,也見她笑過、溫和過,有時練完劍心情好了,偶爾甚至會與自己開上一個祁熹追式的玩笑。但祁熹追是不嘆氣的,她似乎永遠沒有過哀愁這樣的情緒,要么喜,要么怒,閑下來時翹著腳坐著吃點她 喜歡的東西,比如金虛派飯?zhí)美锏拿纷涌倦u。 這是寧和第一次看見她嘆氣。 祁熹追翻窗走了,帶著沒說完的后半句話。 寧和還沒回過神,就聽見窗戶開了又合,哐一聲,屋子里就又只剩了自己一人。 寧和回到床邊坐下,心間一時千頭萬緒,也沒了睡意。 她嘆了口氣,起身抽出寒水劍,在屋中練了起來。 屋里地方小,只能比劃些簡單動作。寧和足尖點在地上,時不時輕輕躍起,落地無聲,輕盈好似一枚飄零落葉。 望江劍法,秋來式。 劍風吹滅了桌邊的一根紅燭,屋中變得更加黑暗,騰挪間,衣衫劍影,寒水劍水藍的劍身時而一閃而過,映出握在劍柄上那雙金色的手。 第六十一章 “伯驥!” 寧和與祁熹追坐在客棧大堂中, 剛叫了桌飯菜,聽見聲音回過頭,就見陳長青大步從樓上下來, 一張俊面含著淡淡的疲憊, 瞧著倦倦的沒什么精神。 他身上換了件袍子, 還是藍色的,絲綢質地, 走起路來華貴又飄逸。 寧和打量他兩眼,笑道:“江遠兄,起得可早。” 外頭天光大亮,少說也近正午時分了。 陳長青苦笑一聲,拱手告罪道:“賢妹就勿要打趣為兄了,說來慚愧,為兄不勝酒力,昨日貪杯,今日可不就起不來了?!?/br> “此言差矣。”寧和朗笑道,“你我如今止在這山中野地,又不是昔日做學問考功名的時候, 早一時晚一時,又有什么分別?!?/br> 陳長青聽了, 也跟著笑起來:“是極, 是極。偷得半日閑啊, 今朝這日子,比從前苦讀時候,可真是神仙過的了!” 他以袖掩面打了個哈欠, 懶散散地踱步過來,撣撣袖子, 施施然在桌邊朝寧和一笑:“叨擾?” 寧和失笑:“江遠兄自坐便是。” 陳長青又朝對面的祁熹追拱拱手:“祁姑娘。” 祁熹追略一頷首。 陳長青身后照例跟了昨日那叫阿六的大漢,陳長青先叫他去點了菜來,又讓他也在桌邊坐下。 四人拼著吃完了這一頓飯,陳長青便說要邀寧和出去沿溪游玩一番。 寧和將目光看向祁熹追。 陳長青忙道:“祁姑娘若肯賞臉,自也可一同前去?!?/br> 祁熹追搖了搖頭,道:“我還有事?!?/br> “好罷?!标愰L青望向寧和,目光很溫和,又帶了點興許他自己也未曾察覺的希冀之色,“賢妹?” 寧和實在無法拒絕,又見祁熹追沒有反對之意,便點頭笑道:“能得江遠兄相邀,和自求之不得?!?/br> 陳長青眸光一亮,手中折扇一展,便與寧和并肩出去。 兩人一路說笑,走出門去,寧和不經意地一抬頭,卻見前方花樹邊站了個人,著一身淡粉羅裙,娉娉婷婷,正是那客棧老板娘。 陳長青也看見了,對寧和說:“那是夢娘,吹得一手好笙,正好伴我們同游?!?/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