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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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娘轉(zhuǎn)過身來,手頭果然抱了把蘆笙,另一手還提了方竹盒,朝寧和二人柔柔地福了福身。 寧和頷首,又有些奇怪地問:“若夢娘跟了我們?nèi)?,后頭再有住店的來,又該如何是好?” 陳長青笑道:“你也說了,此處山村野地,哪有什么人來。這一個月,加上你們,統(tǒng)共也就來了四人而已。再者,店中也還有伙計在?!?/br> 兩人說話間,阿六已從一旁的樹上解下繩索,用力拽著,從溪邊茂密水草之中牽出了一葉小木舟來。 木舟雖小,兩頭有擋板,中間還有小幾小凳。 夢娘先上去,她身段實在輕盈極了,踏上船舷時小舟幾乎連晃也不晃。 寧和看她將竹盒放在中間的小幾上,裙擺一旋,便從舟尾走到了舟頭,抱著蘆笙坐下來。 寧和與陳長青互相讓了讓,也都上了這小舟。阿六坐在舟尾上,抄起兩根木漿默默劃船。 漿一動,舟也就動。 這溪水極清澈,澄凈得甚至顯得空蕩。晴藍的蒼穹與兩岸的花樹皆映在里頭,波紋逐落英,攪碎一池云影。 陳長青打開那竹盒,寧和看了眼,見里頭裝了兩碟糕點,一盤牛rou,一壺茶兩個杯子。 “怎么樣?”陳長青將杯盤擺好,微微一笑,傾身給寧和倒了茶水。 阿六將船劃得極穩(wěn),連杯中的茶水都不曾晃動一下。夢娘抱著笙,嗚嗚地吹起一支小調(diào),婉轉(zhuǎn)低沉,順著河岸悠悠飄蕩。 寧和喝了口茶,誠心嘆道:“仙人所在?!?/br> 陳長青哈哈大笑起來,寶藍的綢衣隨著主人俯仰間流水般顫動著。他生得俊郎,笑起來更是好似風中玉樹,瑯瑯颯颯。 “是極!此間風景,真不似人間所有?!标愰L青邊笑邊道,“只是我一個人看啊,到底少些意思。我時常就想著,我有……我有一友人,若他能來相伴左右,與我一同游覽這水光山色,才叫真的快活?!?/br> 寧和也笑,舉杯朝他敬了敬:“便敬這水光山色?!?/br> “好極!且飲此杯!”陳長青樂道:“罷了,他雖不在,能遇到賢妹你,也不差什么了!” 兩人脾性相投,一起賞景游玩自然樂趣十足。讀書人么,興頭上來吟詩作畫,抒發(fā)上兩筆。寧和擅作文,詩寫得不怎么好,自覺缺些靈氣。 陳長青倒是吟了兩首詩,寧和聽了,發(fā)覺……確實很是普通。對是能對上,可卻絕非什么佳對。 陳長青也知道自己作得不好,念完面露赧然,說:“我不怎么會作詩,唉,枉讀許多年書?!?/br> “不過我那友人詩卻寫得極好?!彼f著,眼睛微亮,望向?qū)幒偷溃骸皝砣杖粲袡C會,我介紹他與你認識。我感覺,你二定人能合得來?!?/br> 寧和笑著應(yīng)了,她對陳長青印象實在很好,心里便也跟著升起些好奇來。 小舟慢騰騰地在溪上漂了一二時辰,寧和這些日子以來難得有如此安逸閑散時刻,倒真隱隱找回了幾分做凡人時的悠然之感。 兩岸溪水和花樹似沒有盡頭,一彎接一彎,到后來撐船的阿六說,得掉頭了,天黑之后,外面太不安全。 于是小舟在水中慢騰騰打了個轉(zhuǎn)兒,又順著來時走過的路悠悠地蕩了回去。 寧和從船上下來時,還未走進客棧里,就聽到里頭有喧嘩聲傳來。 “咦?”陳長青也聽見了,奇道:“莫不是又有人來?往日半月也不見一人,可真是……” 寧和眉頭微凝,快步朝里走去。這時候來的,想來只能是持了青云令上頂之人。 不知來的是誰。 寧和走在最前,陳長青落后一步,阿六與夢娘跟在后頭。 一進門,先聽到一女子開口,聲音似怨似嗔:“周師兄,你好狠的心吶?!?/br> 接著是一道男聲,寧和一聽便認出是周琛書,有些疲憊地道:“燕語,我已說過……” 寧和匆匆過去,正見祁熹追噌地一聲拔了劍,冷冷道:“陳燕語,你若要找死,盡可試試。” 那陳燕語穿了件月白的袍子,背對著寧和這方,對上祁熹追殺氣四溢的雙目,下意識往身旁的柱子后縮了縮。 倒是她身旁的男子往前一步,沉聲道:“祁熹追,你莫欺人太甚。我方振雖打不過你,但你也只有一人!我與陳師妹二人聯(lián)手,未必不能與你斗上一斗!” 祁熹追連目光都未抬去一眼,倒是周琛書聽了,頓時皺眉道:“方道友,以多欺少非君子所為。你若執(zhí)意如此,我不會袖手旁觀?!?/br> “欺?欺什么?我欺她?祁熹追?”方振滿臉不可思議:“周琛書,你莫不是瞎了眼。以多欺少?兩個我,也不見得打得過她!” 陳燕語臉色一黑,斥道:“方師兄,莫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方振:“我沒有……” 那頭祁熹 追已瞧見寧和回來,懶得再聽他二人廢話,提著劍轉(zhuǎn)身走來。 她一動,頓時將承鼎派那陳方倆師兄妹驚得齊齊往后退了幾步。隨即卻見祁熹追從身旁漠然走過,反應(yīng)過來,臉上都不太好看。 “回來了?”祁熹追道,見后頭的陳長青目光落在自己手中長劍上,頓了一下,反手將劍插回鞘中,沖他微微點頭。 陳長青笑著道:“祁姑娘。” 似是覺出此處氣氛不對,原本跟在后頭的阿六警惕地上前來,將陳長青護在身后,單手按在腰間,目光冷冷地掃向這大廳里多出來的幾個陌生面孔們。 寧和已經(jīng)瞧見了,多了三個人。承鼎派的師兄妹,還有周琛書周兄。他們?nèi)水敵醵际亲吡说さ赖模黄鸬搅诉@兒,也不算稀奇。 倒是周琛書看到她,雙目一下瞪大了,驚道:“寧妹?!你怎會在此處??” 他幾步疾沖過來,望著寧和又驚又喜,明白過來:“原來寧妹你、你竟爬上那仙梯了!” 激動之下,周琛書一下捉住她的手,一雙眼睛里竟是微微泛起紅來,喃喃道:“太好了,阿追有你一起,我也……我也放心了?!?/br> 他看著比幾日前寧和在暗處瞧見時,又更憔悴了些。面色蒼白得厲害,胡茬拉碴,眉宇間籠著層憂翳之色,將身上從前的那股活潑跳脫勁給壓了下去,人也瘦了一頭。 寧和打量了兩眼,心頭微嘆,暗道此刻看來,周兄倒終于成長了幾分。此種變化,也不知于他自己而言,是好是壞。 陳長青的目光落在二人相握的手上,挑了挑眉:“賢妹,你二人這是……認識?” 周琛書聽見他說話,愣了一下,他自然也是看過金虛派所錄的,他與寧和對視一眼,很快反應(yīng)過來,面前這位藍衫男子應(yīng)是個靈,而且大約還是特定的那位靈。 “是,我與周兄原是同窗?!睂幒偷?,看了眼周琛書,笑著說:“周兄,這位是陳兄,陳長青,字江遠。我二人在此間客棧相識,一見很是投緣。” 周琛書忙接道:“陳兄,我名周琛書,字叔才,幸會幸會。” 兩人互相拱了拱手,彼此相視一笑,也就算是認識了。 “周兄與伯驥賢妹曾是同窗?原來賢妹還去書院上過學么。”陳長青道,目光中驚訝又感嘆:“這可當真是……果真不似尋常女子。” 寧和笑了笑,謙遜道:“運氣好罷了?!?/br> 此時天色尚早,不到夕食時候,寒暄一陣,陳長青便說要回房更衣,上樓走了。 阿六跟著他去,夢娘則回到柜臺后面,給后來的周琛書三人發(fā)了房牌。 第六十二章 “如何了?”寧和問。 祁熹追沒答話, 寧和正想回頭看去,不想?yún)s忽覺一道冰涼指尖在后背處輕輕彈弄了兩下,叫她整個人當即就是猛地一抖。 寧和愕然回頭:“熹追??” 祁熹追自然地收回手抱胸而立, 面上淡淡:“嚷什么, 不過逗你一逗?!?/br> 寧和面露無奈, 搖搖頭將衣裳攏上。 “與昨日一樣,仍是到胸口下方處?!逼铎渥返? “看不出什么變化。你心口處大約有什么東西,阻止了那臭金水蔓延?!?/br> 心口處? 寧和微微低頭,自己心口處就只有兩樣東西。一為心尖火,二便是火上擎著的那枚還沒磨盡的寒水珠了。就是不知道,具體起效的是哪一樣。水火相克,火又克金,說是心尖火能止這臭金水,有可能。而寒水與臭金水同出一層,有克制之效,也有可能。 如今,寧和的胸口以下, 包括兩條胳膊在內(nèi)的整具身體都已變成了燦金色。白日里為了不叫旁人——尤其是那新認識的陳長青陳兄瞧出異樣來,她都在手上用布巾子細細纏繞了一層。 好在她如今腰間佩著劍, 有的使劍人手上纏著布, 也是再常見不過了。 寧和在屋中歇了會兒, 再下樓時,不知為何沒看見陳長青。他與他那隨從阿六,兩人都沒有下來用夕食。 寧和猶豫片刻, 有心想要上樓去敲敲他門,看看情況, 又顧忌著陳長青畢竟是“靈”,而不是真正的人。 思量再三,還是只找到柜臺邊坐著的客棧老板娘問了句:“夢娘,你可知……江遠兄怎沒下來用飯?可是身體有什么不適?” 夢娘聞言抬了抬眸,一雙波光粼粼的眼睛望了寧和一眼,柔聲笑了:“陳公子是客,客人也是客,客人既不知,夢娘又怎會知曉呢?興許是困倦了,睡下了?左右也沒什么要緊的,陳公子稍后若是餓了,只叫阿六下來吩咐一聲便是?!?/br> 見問不出什么,寧和便也只好轉(zhuǎn)身離去。走出好幾步了,仍能感覺那夢娘的目光還一直黏在自己背上。 周琛書與那承鼎派的陳燕語與方振師兄妹坐在一起。陳燕語巧笑嫣然,嘴里一直說著些什么,旁邊周琛書與方振一左一右,一個低眉思索一個斂目發(fā)呆,都不怎么吭聲。那陳燕語也不在意,一個人也說得自在起勁。 早上不見蹤影的那化名黃三的程景仁,此時也出現(xiàn)在了客棧門口。他走進來看見周琛書三人,沒說什么,也沒有上前招呼的意思,徑直找了處角落的桌子坐了下來。 黑蛟高大的身影照例跟在他身后,黑紗覆著全身,像條沉默的影子。 抬頭看到寧和與祁熹追進來,周琛書目中頓時一亮,就想走過來同她們坐到一桌。結(jié)果他一起身,陳燕語也跟著起身,他走過來,陳燕語也跟過來??醋约?guī)熋米吡?,方振自然也得跟著走?/br> 一下來了三個人,一處木桌只有四面,自然是坐不下的。 周琛書無奈,只得拍拍寧和的肩頭,低聲問了她房號,說自己晚上再過來。 祁熹追坐在一旁,冷著一張臉,目不斜視。周琛書心虛得很,也不敢跟她搭話,只匆匆叫了聲阿追師妹。 寧和瞧了祁熹追一眼,笑著道:“我們在甲三與甲四房。” “好,知道了?!敝荑涂纫宦暎骸拔摇砩线^來找你們。” 聽見他咳嗽,寧和便抬頭細細打量他面色,隱隱覺得有些發(fā)白,忙關(guān)切道:“周兄,你,可是受了傷?” “無礙?!敝荑冻鰝€苦笑,“過上一層不慎著了道。小傷,養(yǎng)上一晚也就好了?!?/br> 寧和聽罷,嘆了口氣,想起上一層的黑蟻、上上層的寒水金河,不由心有戚戚焉:“是難甚。周兄萬萬謹慎些才好?!?/br> 周琛書瞟了眼祁熹追,對寧和道:“你與阿追無事便好?!?/br> “祁姑娘能有什么事,祁姑娘厲害著那?!标愌嗾Z在后頭笑盈盈地道:“周師兄若要擔心,不若也擔心擔心燕語?周師兄,你要尋靈藥,要說我?guī)熜置脗z,可才是與你同路的人呀!” 周琛書一聽她開口,臉上頓時露出了有些頭痛的神情,朝著寧和點一點頭,便轉(zhuǎn)身走了。 陳燕語拿眼瞅了瞅祁熹追,笑了一下,也跟著走了。她長得漂亮,笑起來自然好看,就是那笑里隱隱帶著股只有女人能懂的挑釁勁兒。 這邊祁熹追依舊一副冷臉坐在那兒,看著和平常分別不大。但熟悉她的人,比如寧和,就能瞧出她心情應(yīng)當是極差了。 寧和從前與女子打交道較少,不是學生,就是杏娘這樣的晚輩。也不認識這位陳姑娘,看著她這笑倒沒別的感覺,只是覺得這位姑娘的眼睛實在很美,波光粼粼的,靈動得很。 一頓飯吃得沒滋沒味,寧和心里記得周兄說要來找自己,早早便回了房中。 結(jié)果周琛書沒等來,先等來了翻窗而來的黑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