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熙當(dāng)時也沒錢吶，還欠著錢莊五千兩。不對！江熙開始收受賄賂后就有錢了，還把他從小到大送給他的值錢東西全拿去典當(dāng)了。

    蕭遣越聽臉色越沉，敲了三下桌面。門外冷安聞聲進來，俯身在蕭遣身邊，蕭遣與他耳語后，他轉(zhuǎn)身出去。

    蕭遣繼續(xù)與葛生道：“那膘局跟威懾案有什么關(guān)系?！?/br>
    提到這，葛生眼里又冒出興奮的光，道：“威懾案清掃的那批jian佞，五成都是密信里檢舉過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那幫jian佞私底下做了什么，也不防有被我們看到過?！?/br>
    蕭遣：“老饕老餮最后沒有收走的信，現(xiàn)在哪里。”

    葛生：“密信豈是留得的，我保存了三年，再沒得到老饕老餮的指令，就燒了?！?/br>
    蕭遣：“那你把密信內(nèi)容重述一遍?！?/br>
    葛生沉默了，這朝廷的事知道得太多未必是件好事。

    蕭遣看出他的顧忌，承諾道：“饒你不死，且放你出去。本王言而有信?！?/br>
    葛生松了口氣，把知道的毫無保留地說了出來。

    窗外傳來了說話的聲音，蕭遣示意葛生去窗前看看。

    江熙正抱著歡歡在梅花樹下賞梅，冷安打著響指與歡歡逗趣。

    江熙與冷安道：“你打的響指不夠脆亮，我教你，這樣打?！?/br>
    啪、啪、啪、啪……

    從窗戶看去，只能看到他們的背影。

    葛生又緊張起來，揉了揉眼睛再認真看一遍，片刻后回頭對蕭遣道：“殿下，我看清楚了，他就是老餮！”

    蕭遣：“沒看錯？再去看兩眼?！?/br>
    葛生于是又去看了一會兒，確信道：“錯不了，是老餮。老餮個頭高腰兒細腿也長，但不單薄，應(yīng)是練武之人，大概二十出頭，文質(zhì)彬彬，必是哪家少爺。十年過去，瘦了一些?！币娔莻€人懷里抱著個娃娃，他又想起老餮的一個特征來，就是，“當(dāng)時老餮應(yīng)該初為人父，身上帶有小孩的奶氣。老餮是楚王的客人？”

    再次吻合，那時有人在江府門口丟了一對棄嬰，人人都說那是江熙在外邊鬼混的種，便是江朦江肴。

    蕭遣合上眼睛，揉著太陽xue，疲了，道：“是江熙。”

    葛生一聽，當(dāng)場作嘔。侮辱人的方式有很多種，而對葛生最致命的侮辱，就是把他心中光芒萬丈的忠賢跟敗類扯上關(guān)系。老饕老餮怎么可能是江熙這等喪權(quán)辱國的渣滓！

    蕭遣：“你覺得不合理嗎?！?/br>
    葛生直擺頭：“不合理，相當(dāng)不合理！”

    蕭遣：“你知道仕法是他編寫的嗎？”

    知道，他當(dāng)然知道。葛生眼睛瞪得老大，一切忽然合理了。

    “容老奴理一理?！备鹕]上眼睛，想起一些線索來。

    那日他在酒樓收泔水時，便聽得一些年輕官員談?wù)撜f，威懾案可能是江熙“賊喊抓賊”、獻祭自己的計謀，一來釀大禍端，二來孕育新法，并為新法造勢。但也只是推測，沒有實打?qū)嵉淖C據(jù)。

    如果說老餮是江熙的話，好像就說得過去了，但理由還是不夠充分，因為如果江熙真有這么大義，那江熙應(yīng)該是一個以身殉國的良臣，又怎會在后來投敵賣國？

    葛生連連嘆氣。

    蕭遣看葛生想不明白，便不再強求他，畢竟他自己都想不明白，道：“在這件事上，你還知道些什么?！?/br>
    葛生搖頭：“沒，沒有了。”

    蕭遣將玉墜放到茶案上，道：“那說說，這枚玉墜是怎么來的?！?/br>
    葛生：“前幾日城南碼頭淹死了三個人！據(jù)說那三人下水撈蚌，被水草纏住，解開不得，溺死了。撈尸船費了好大的勁才撈起來，三人身上還掛滿了水草。那里本是打漁區(qū)，官府就號召漁民把水草清一清，我去搭把手，就撈得了這枚玉墜。看上面的字知是殿下的，就帶了來，一來歸還殿下，二來也是以此搏一個與殿下說話的機會?！?/br>
    蕭遣想起一件事來，十幾年前，他與江熙鬧過一次非常兇的決裂，嚴格來說是江熙鬧的。那段時間江熙十分反常，好端端地突然對他不理不睬，閉門不見。

    他何曾受過這樣的冷眼，一不做二不休，絕交！誰先和好誰是狗。

    那段時間他最討厭兩個人，一個當(dāng)然是江熙，另一個是刑部擺爛仔——玉堂，恨因：玉堂跟江熙走得太近，并且在他跟江熙決裂的時間點。他當(dāng)時掐死倆人的心都有。

    城南碼頭、溺尸、玉墜、玉堂……

    蕭遣心頭一撼，就是那段時間，城南碼頭死了一個朝廷命官——刑部侍郎聞既，他的舅舅！而案發(fā)現(xiàn)場的目擊者正是玉堂，聞既溺死的當(dāng)晚，江熙渾身濕淋淋地跑回江府，路上正正撞上了他，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盡管那晚下著傾盆大雨，但江熙似乎濕過了頭。

    如今玉墜又是在那個地方打撈起來……

    蕭遣深吸一口氣，背脊發(fā)涼。

    葛生看蕭遣臉色不對，又不作聲，道：“殿下？殿下?！?/br>
    蕭遣回了神，道：“你還有什么要說的。”

    “有……”葛生現(xiàn)在特別忐忑，他今天來的目的有兩：一是會面老餮，提議重啟膘局；二是煽風(fēng)點火，教江熙速死。

    這下告訴他，江熙就是老餮，他猶豫了?？赡羌率玛P(guān)皇家顏面，不得不提。

    他內(nèi)心掙扎了一會，心想還是撈一把江熙，也不能說是撈，而是為江熙陳述一些有利的事實，再在那件破事上為江熙委婉說辭，轉(zhuǎn)移一下火力。他道：“郡公李問不是江熙打的，是郭嵐打的。我當(dāng)時在巷子拐角處卸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