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蒙爾還下令燒死他的嗎。

    以及蘭陵笑笑死跟古鏡有無牽扯，如果有，又是何居心？

    蕭遣進門，咳了一聲。

    江熙下床迎接，問道：“夜深了，楚王怎么還不歇息？”

    蕭遣：“看了審訊結(jié)果，睡不著?！?/br>
    江熙以為蕭遣指的是他對“雙子身世”的陳述，僵硬地笑了笑，道：“這是我們之前計劃好的，蒙他們的呀，殿下怎么當真了?！?/br>
    蕭遣：“不過是你借蒙他們的幌子蒙我罷。你處心積慮騙我。”

    江熙：“殿下，我……”

    蕭遣神色憔悴：“不提這件事?！?/br>
    江熙抬手在蕭遣的胳膊撫了兩下，想安慰他，又不敢說話，收回了手。

    蕭遣生硬地模仿他，也在他胳膊上撫了撫。

    兩人如此平和的狀態(tài)，還是在先帝去世前。

    在江熙看來，這意味著諒解，他寬了心，重新?lián)嵘先ァ?/br>
    他余光看見蕭遣又起又落、無處安放的另一只手，大膽地往前一步主動擁抱蕭遣，道：“既然有了思緒，殿下就不要擔心了?！?/br>
    蕭遣可以傾訴的人不多，或許早已悶壞，今天又經(jīng)歷這么一招，一定心力交瘁，格外傷神。

    蕭遣也擁住他，道：“都過去了，忘掉它?！?/br>
    江熙：“忘掉什么？”

    蕭遣：“蒙爾還非禮你的事?！?/br>
    江熙：“殿下不必擔心我，我早已不把那當回事了。”蕭遣雖然常常與他不對付，但本質(zhì)善良，一些他過得去的事，蕭遣反而過不去。他哄道：“林規(guī)審我的時候，我都沒哭，談笑自若?！?/br>
    蕭遣無言地將他摟得更緊了。其實這么多年過去，能與蕭遣解憂的人，好像還是只有他。

    他想象不了蕭遣這樣擁抱太后、蕭郁、武德、步獎、冷安或者其他人的畫面，都太過突兀，但擁抱他，卻莫名合理。因為他臉皮夠厚，也不忌諱。

    江熙：“殿下打算什么時候歇息？”

    蕭遣輕聲道：“我再偎一下?！?/br>
    江熙：“殿下跟陛下吵兇了嗎？”

    蕭遣：“沒有。”

    江熙：“殿下吃過晚膳了嗎？”

    蕭遣：“吃了?！?/br>
    江熙：“好?！?/br>
    蕭遣：“你當初為什么不坦誠江朦江肴是我的孩子?！?/br>
    江熙：“我……不想殿下難過。”

    如果讓那時的蕭遣知道是自己“氣死”父親的事實，他一定會崩潰發(fā)瘋，逃不出愧疚自責，日復一日消磨自己。與其那樣，還不如讓蕭遣恨自己好了。蕭遣太脆弱，掉一滴眼淚他都難受。

    蕭遣：“可我更難過了?！?/br>
    江熙將他摟緊了些：“對不起?！?/br>
    這樣擁了一刻鐘，蕭遣方放開他，走到床上：“我今晚睡這里?！?/br>
    江熙：“這張床太硬了，殿下如何睡得?！?/br>
    蕭遣：“山洞我也睡過?！?/br>
    “不行?！苯踉噲D催他離開，道，“那我睡哪？”

    蕭遣往里挪了一下，道：“夠?qū)?。?/br>
    江熙：“缺被子。殿下的病還未愈，切不可著涼?！?/br>
    蕭遣：“叫人拿來?！?/br>
    江熙：“這……”

    蕭遣躺下蓋好被子，道：“剛剛我還以為我們的關(guān)系緩和了一些，既然你見外，叫他們給你挪間屋子好了?！?/br>
    “你……”

    行！江熙只好吩咐門外的太監(jiān)拿被子來，然后硬著頭皮躺到蕭遣身邊，道：“說清楚，我沒有見外，只是那本該死的《東宮往事》冤枉我們，我才想著與殿下保持些距離，不該瓜田李下?！?/br>
    蕭遣：“你要明白，我們原本清白就被冤枉，難道保持清白，就不被冤枉了嗎?！?/br>
    江熙：“殿下說得似乎有些道理?！?/br>
    蕭遣：“我們這樣黏著，明天要是出一本《陋室偷歡》，還能鎖定宮里的人。”

    江熙：“那殿下現(xiàn)在可有鎖定誰？”

    蕭遣：“有?！?/br>
    江熙來了興致，翻身趴在蕭遣身旁道：“殿下能告訴我嗎？”

    蕭遣：“首先你逃不了干系。”

    江熙：“怎么可能是我！我被關(guān)在王府里，哪有機會出去協(xié)調(diào)統(tǒng)籌，這樣的事一個人做不來的呀。這里頭最清白的人恐怕就是我?！?/br>
    蕭遣：“你不是有膘局嗎。”

    江熙啞了一瞬，道：“就算有鏢局，我養(yǎng)得起嗎這會子?！?/br>
    蕭遣：“你沒錢嗎？”

    江熙：“我當然沒錢?！?/br>
    蕭遣：“你再想想?！?/br>
    額……鬼自逍給他的巨資他確實還沒花完。

    江熙負氣躺好：“殿下要是懷疑我，那我也懷疑殿下，我看殿下是幕后主使也挺合理的，要文筆有文筆，要人力有人力，要發(fā)癲能發(fā)癲。”

    蕭遣：“那明天去跟陛下說，是我倆合謀?！?/br>
    “我沒那么無聊?！苯醮禍绱策呑郎系臒?，回頭道，“殿下睡吧?！?/br>
    兩人無言，各自入睡。過了半個時辰，江熙想蕭遣已經(jīng)睡去，才靜靜地翻過身，背向蕭遣側(cè)躺著。想到鬼自逍可能遭遇不測，一顆心就似懸在絲上，不得安寧，他幾經(jīng)勸自己不該往悲觀的方向想，腦海卻總是涌現(xiàn)出刑獄里血腥的畫面。

    他捂住嘴，也沒敢吸鼻子，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聲響。

    “來人，掌燈。”蕭遣突然道。

    江熙忙擦干眼淚，坐起來問：“殿下怎么了？”聲音里帶有重重的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