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堂：“這種事你問我？聞既那破腦子都能干成的事，你日日伴駕，不會做不成吧。”然后淡定地糾正道，“你只有半天的時間偷題，然后只有一天半的時間作文，至少交給我十篇，寫得多就賺得多，最后留給買主一天時間背答卷，要是遲了他們會背不下來，背不下來我就收不著余款?！?/br>
    他又一把抓住玉堂的衣領(lǐng)，想把他勒死：“王八蛋你不是寫過嗎，憑什么要我寫！”

    玉堂：“我也想體驗一下躺著賺錢的快樂嘛。我許你五五分成已經(jīng)很良心了，在聞既那我都只能拿一成?！?/br>
    看這廝如此理直氣壯，他炸了：“一天半，十篇殿試文章？當(dāng)科舉是竄稀??！”

    玉堂：“你干得了就干，干不了拉倒！財富永遠(yuǎn)眷顧有能力的人。”

    他冷笑一聲，道：“干得?！比缓蠓砰_玉堂，心生一計：他可以透假題，供假卷，事后哪個考生答了假卷一目了然。

    “那好。”玉堂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早了，向他伸手道，“給我魚竿，我得去釣魚了?！?/br>
    他瞠目結(jié)舌，看來玉堂已不把自己當(dāng)外人?！澳銢]錢買吶?！?/br>
    那廝擲地有聲：“真沒錢。”

    他：“你賣房的錢呢?！?/br>
    那廝：“買船了?！?/br>
    他：“賣船！”

    那廝翻了個白眼，拖長了尾音：“船被刑部扣押了，你不知道嗎！”

    兩人為魚竿的事爭執(zhí)了好一會，姜山從外邊跑回來道：“老大老大！京師學(xué)堂和附近居民申請?zhí)盥駹钤?，說怨氣重，目前正在抽水，請了法師超度亡魂。據(jù)說那些沉湖的鬼看見狀元就撲，你病這么久，一定是被纏上了，要不咱請法師來給你驅(qū)驅(qū)邪？”

    “啊！我的魚塘！”玉堂慘叫起來，沖了出去，目睹別人沉湖時也沒見他這么緊張。

    見玉堂遭此“報應(yīng)”，他竟感覺一絲暢快，這是他第一次幸災(zāi)樂禍，當(dāng)他察覺到自己這種不太正常的變化，那絲暢快也沒了。

    他跟著跑到狀元湖。玉堂攔住帶頭抽水的工兵道：“別抽了，別抽了！難道抽干了就不會死人了？今天不給片湖讓他們跳，明天他們就直接撞學(xué)堂大門，那明天是不是要把學(xué)堂也拆了！”

    玉堂雖不說人言，但確實有道理。

    眼下湖水已抽走了八成，快要見底，幾百條魚在撲騰。

    玉堂被工兵推開?！皠e跟我們講道理，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不服跟上頭說去！”

    該死，他居然對這個陰了他的家伙又產(chǎn)生了要不得的同情，釣魚應(yīng)該是這廝為數(shù)不多的樂趣了吧?！澳阋窍矚g這些魚就收走，沒人會跟你搶。”

    “不必了?！庇裉脝蕷獾刈诎哆吷?，垂眸冷觀，像在看笑話。

    之前那個提議刑部多撈一下的老頭在一旁拍手道：“快抽快抽，湖底肯定還有死人……”

    老頭話未說完，湖底就露出人骨來。

    姜山忙的要把他拖走：“老大快走，別給纏上了！”

    他把姜山支開：“知道了，我沒事，你趕緊把刑部的人叫來！”

    這不撈不知道，一撈竟有十具人骨，骨頭混亂地堆在一塊，不知故去幾年。刑部唉聲嘆氣道：“各位鄉(xiāng)親幫忙互相轉(zhuǎn)告，誰家失了人的到刑部認(rèn)領(lǐng)！”雖然能認(rèn)出的可能性不大。

    “我領(lǐng)！”玉堂湊上去，指著一只戴了玉石戒指的手骨，“這具尸體我認(rèn)得，挑出來打包給我?！?/br>
    刑部官吏：“死者身份是？”

    玉堂：“玉茗，韶州修水人士，我的兄長?！?/br>
    他震驚，這就是玉堂喜歡在這里釣魚的原因？

    刑部官吏警覺起來：“你都沒看兩眼，僅憑一枚戒指就確定他是玉茗，難道你早知道他葬身于此？”

    玉堂已經(jīng)卸職，說話少了往昔的恭維，道：“對。”

    刑部官吏：“他怎么死的。”

    玉堂：“如你所見，沉湖死的?！?/br>
    刑部官吏：“玉堂！別跟我耍嘴皮子，你知道我在問什么。”

    玉堂滿臉寫著不耐煩：“會試落榜，自盡?！?/br>
    難怪玉堂能寫出那么深刻的文章，原來除了他自己，他的家人也受累于此。

    刑部官吏：“你為何不早報官?！?/br>
    玉堂眉頭微皺：“要你管。”

    要不是百姓圍觀，刑部已經(jīng)想打人了，嚴(yán)肅道：“請你端正態(tài)度，配合審問?！?/br>
    玉堂：“憑什么審問我？同樣是敗考自盡，此前三個考生集體跳湖也沒見得你們多么上心，到了我這就問東問西。那尸體我不要了，你們留著供吧。”

    盡管玉堂此刻的面目十分討嫌，但他感覺玉堂的情緒快撐不住了。他上前把玉堂拉到身后，對刑部官吏作揖道：“勞煩各位大人幫忙把玉茗的尸骨挑出來，讓我們帶走吧，辛苦了?！?/br>
    刑部官吏冷臉道：“讓他自己來挑，又不是不會?！?/br>
    玉堂：“誰拿朝廷的俸祿誰挑，不想干就別干?！?/br>
    刑部官吏：“你……”

    他忍無可忍喝止道：“別吵了！玉堂你閉嘴，你們把玉茗的尸骨挑出來?！?/br>
    御前總管的身份還是有威懾力的，兩方都安靜下來。刑部把玉茗的尸體揀出，裝進一個木匣子交給了他，他轉(zhuǎn)交給玉堂，兩人一同離開了。

    他：“你打算把你哥葬在哪？”

    玉堂：“拿去廟里供養(yǎng)?！?/br>
    他：“可想好了去哪座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