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書迷正在閱讀:飛劍問道、三寸人間、天道圖書館、天下第九、圣墟、變萌妹后,被腹黑鳳傲天女主堵門、掌控喪尸、娃娃親(先婚后愛,1v1)、欲望角斗場
最終,賀蘭定救回了鄭二郎,兄妹團(tuán)聚,氣氛卻不融洽,想象中的抱頭痛哭之景更是沒有。尤其當(dāng)鄭二郎知道自家meimei竟然拋頭露面地給胡兒們授課之時,那簡直是橫眉冷對了。 “崔家重諾,婚約還是作數(shù)的?!鄙眢w稍微養(yǎng)回來后,鄭二郎便要給妹子做主了。 鄭令修白眼翻上天,“崔家要是真有心,去御夷救兄長的就不會是賀蘭家了?!?/br> “你!”鄭二郎氣結(jié),不知是為了meimei口中的真話,還是為了meimei那不合禮節(jié)的大白眼。 “救命之恩,自該回報?!编嵍梢膊皇前籽劾?,只不過他覺得該自己去報恩,而鄭令修該去嫁人,重回世家的庇護(hù)。 “我不?!编嵙钚薜讱庾阕愕?,什么父兄為天,如今在她這兒都不作數(shù)了——北地有北地的規(guī)矩,管你男人女人,有本事就有話語權(quán)。 鄭令修一點(diǎn)不覺得懷朔的空氣中有牛糞餅的味道,這明明是自由的味道! 鄭二郎不知自己那知書達(dá)理的meimei怎么變了人,也不明白荒蕪蠻荒之地有什么好——北地留給鄭二郎的只有無盡的屈辱和痛苦,是午夜夢回都不敢觸碰的噩夢。 “阿兄,你得睜眼去看?!逼穱L過自由和權(quán)利的滋味,誰又愿意重新做回籠中雀。興許衣食無憂,興許風(fēng)雨不侵,但是,當(dāng)翅膀再也無法劃過天際,果腹之食要來何用? 因著鄭令修的一句話,鄭二郎決定去看看。看看這懷朔,看看這草原,到底有什么魔力讓自己妹子死心塌地不愿離開。 鄭二郎去田邊,看到了面朝黃土背朝天的佃農(nóng);去了工坊,看到覷著眼睛勾頭干活的婦人;去了草原,看到了一壺奶茶熬過一天的放羊倌。 鄭二郎走遍了懷朔,看遍了敕勒川,愣是沒看出個什么來?;氖?、貧瘠、野蠻、落后,這是鄭二郎對北地草原的固有且堅定的看法。 “阿兄,你得用心去看?!编嵙钚抻种钢秆劬Γ澳憧此麄兊难劬?。有光!” “他們眼里有光,他們知道自己在為自己活著,他們知道自己的辛苦和努力都會有回報?!编嵙钚揠m然是養(yǎng)在深閨的嬌小姐,但是并非不知世事。鄭家有田地,亦有工坊,跟著母親學(xué)管事理家之道時,鄭令修也是見過家中的仆役匠人。 曾經(jīng),鄭令修很疑惑——那些人為什么不開心?為什么總是一臉麻木。明明鄭家不是嚴(yán)苛的人家,對家中仆役向來寬和。他們怎么還不知足呢? 如今,鄭令修明白了,無片瓦遮身,無寸縷裹身,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是生生世世無法掙脫的宿命。 “他們是奴隸,他們的子子孫孫也都會是奴隸?!?/br> “生死由人。” “而我,與他們沒什么不同?!闭f這話的時候,鄭令修的眼中閃著冷光。倘若家中沒有出事,自己會按照即定的軌道嫁人、生子、cao持家業(yè)、撫育下一代.....直到終老。這樣的自己就像是一顆棋子,被無形之手cao控著走完了一生。 如今棋盤被掀飛,棋子被丟棄,突發(fā)的變故反倒讓棋子大夢初醒。 想到這兒,鄭令修傲然道,“阿兄,你覺得已經(jīng)看到另外一條道路的我,還會回去嗎?” 鄭令修打破鄭二郎的幻想,“倘若崔家真的有心相幫,嫂嫂和侄兒們就不會死在路上了?!币源藜抑畡?,救不了鄭家,還安頓不了幾個婦孺嗎? 忽得,鄭令修冷哼一聲,“崔家如此冷酷,阿兄卻依舊讓我嫁為崔家婦,是推我入火坑嗎?” “當(dāng)然不是!”鄭二郎連忙解釋,“阿兄也是不忍你受苦?!?/br> 鄭二郎的目光落在自家妹子的手上,曾經(jīng)那是一雙圓潤可愛、晶瑩如玉的手,如今卻染上了風(fēng)霜,粗糙如家中浣洗的仆婦。 再看她的打扮,布巾裹頭,無朱釵玉簪為綴,寒酸至極。 察覺到阿兄的打量,鄭令修落落大方,反笑道,“在這懷朔,絕對無人因我無珠玉為佩就小看我一眼?!?/br> 話說到這兒是徹底進(jìn)行不下去了,鄭二郎嘆了口氣,再問一句,“你真不走?”婚約的存在是鄭家重回世家圈子的一張船票,而這張船票的主人卻棄之如蔽履。 “不走。”鄭令修的回答擲地有聲。 “我....阿兄.....管不了你了.....”鄭二郎掩面嘆息。 鄭令修卻心道,阿兄你管不著我,我卻要管管你的。 “阿兄你的命是賀蘭首領(lǐng)救回來的,如今吃的、穿的,也都是賀蘭家的?!编嵙钚抟灰涣信e,“哦,當(dāng)初你救回來的時候只有一口氣了,醫(yī)藥費(fèi)可不便宜。” 鄭令修每說一句話,鄭樞的臉色便黑一分??捎譄o法反駁——meimei說的都是大實話?。?/br> “阿兄打算怎么報恩?”鄭令修恨不得想開門見山地說:阿兄,別老把眼睛放在我身上,想想你自己身上的事情。 “我...我....我自有打算!”鄭二郎羞惱,晚膳也不吃了,屁股著火似的跑了出去。 看著阿兄落荒而逃的背影,鄭令修卻笑不出來,她心中可惜——就差一點(diǎn)點(diǎn)了,父親、母親、兄長、嫂嫂還有侄兒們。只要他們在堅持一下,或許,他們鄭家人就能在這寂寥而自由的北地草原團(tuán)聚了。 可惜,沒有如果。 想起不堪受辱自我了結(jié)的阿母,還有打擊之下生無可戀,撒手而去的兩位嫂嫂,再看看自己這間雖然簡陋,但卻五臟俱全的小屋。鄭令修深吸一口氣,又長長吐出,像是要將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同吐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