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跟我撇清關(guān)系？”他把支票撕成了兩半，“不可能。seraphina，不可能?！?/br>
    我沒有干凈衣服可穿，湯南軒把他的借給我。他的褲子長到夸張，我一邊卷褲腿一邊問：“你什么時候再來？”

    “已經(jīng)開始想我啦？”他笑了笑，順勢啄了一下我的嘴角，“食綏知味了？”

    “髓，第三聲的髓?！蔽艺f，“我需要一顆后悔藥，你72小時之內(nèi)會來嗎？要不我自己從網(wǎng)上買?！?/br>
    “那種后悔藥？”他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你不需要。 不記得了？你頭發(fā)還沒擦干就睡著了，把我晾了一晚上。”

    ？？

    “我這么過分的嗎？”

    連續(xù)幾天沒睡好覺，果然不行啊……

    “回來再跟你算賬?！睖宪幰е佬α?，“惹到我，沒有任何一種后悔藥能救得了你?！?/br>
    雨下得特別大，跟車禍那晚一樣。我堅持送湯南軒到304的路口。

    在華州住了近十年，我早就懶得打傘了。大雨中衛(wèi)衣很快濕透，厚實的布料吸飽了水，仿佛有幾十斤重。

    “等等！有車來了！”我拍著湯南軒的車窗大喊，指著左邊的兩盞車燈給他看。

    湯南軒按下車窗：“sera，那不是車，應該是你鄰居車道入口的燈?！?/br>
    “你快回去，別感冒了?！彼掖叶诹艘痪洌荒_油門開走了。

    雨點密密麻麻地砸下來，仿佛有一百個老師在同時鑿我腦袋：“這你都能看錯？”

    左邊的兩點燈光果然一動不動。

    那個地方白天看起來是什么樣子？腦海里瞬間浮現(xiàn)出畫面：david家的車道就在那個位置，入口一左一右，立著兩根矮柱，柱子頂端各有一盞燈。

    今天的雨這么大，但從這兒還是能看到燈光。就算雨再大點，那燈估計也挺亮挺清晰的。但那天晚上，我卻沒有看到。

    為什么？

    或許我根本沒仔細看路況？ 或許我的記憶出了問題？

    不可能，應該有更合理的解釋。

    比方說燈壞了。比方說燈被擋住了。

    * * * * *

    “前門，開了。前門，開了……”

    我猛然睜開眼睛，房間里回蕩著沒有感情的女中音。

    ？？

    我跳下床，猛地拉開房門，沖向樓梯：“sarah！”

    前門關(guān)得好好的，安保系統(tǒng)的語音警報已經(jīng)停了，屋里找了一圈，只有我一個人。

    “嗶——”尖嘯聲在房子里回蕩，家里所有的煙霧報警器同時鳴響。

    是停電了。

    打開前門，車道上停著一輛電力公司的車。

    湯南軒借我的衛(wèi)衣昨晚被雨澆透了?，F(xiàn)在身上只有他的t恤和短褲，這樣出去有點冷，但也沒別的選擇了。

    我抱著胳膊走到房子側(cè)面。電箱門大開著，一個穿電力公司工作服的男人正對著線路研究。難得不是jose。

    “嗨?！蔽掖蛘泻?。

    那人似乎被我驚到，猛地轉(zhuǎn)身對著我。

    他是白人，三十歲上下，帶著口罩。這人我見過，他就是監(jiān)控視頻里，把起訴書交給sarah的人。

    ……jose的新同事？

    他看見我，眼睛睜得快要裂開，簡直像是見了鬼：“你怎么——”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連連道歉，順便瞥了眼他工作服上的水牌：jason。

    氣氛頓時有點尷尬。跟他不熟，還是裝作不知道好了。順便暗示他一下，我在家時別來瞎搞。

    “jason，我屋里停電了，是你在檢修線路嗎？”我小心翼翼地說，“還要多久？我正在趕作業(yè)……能改天再來弄嗎？”

    jason看著我，眼中突然閃出兇光。

    我脖子后面的寒毛瞬間豎起，情不自禁倒退一步。

    跑……嗎？

    “嘀嘀！”

    一輛車身刷著養(yǎng)老院廣告的貨車停在304的路肩上。打著右轉(zhuǎn)燈，想開進我家車道，卻被電力公司的車擋住了路。

    貨車司機是個非裔壯漢。他下車后，大步流星向我們走來：“哈嘍，seraphina，經(jīng)理叫我來拿你要捐的東西?！?/br>
    jason的視線在我和貨車司機之間來回切換，像在看乒乓球賽。

    “嘿bro，”貨車司機客氣地跟他打招呼，“麻煩挪一下車，往旁邊挪個四英尺就行，我的車要進來。”

    “……沒問題，我這邊也正好弄完了?！眏ason合上幾個電閘，關(guān)上配件箱。

    “謝謝哦，請慢走?！蔽宜闪丝跉?。

    電力公司的車離開，養(yǎng)老院的貨車開了進來。

    “經(jīng)理還說，你的疫苗卡要驗一下留檔，就跟著我的車過去吧?！必涇囁緳C說。

    我既沒什么可以捐贈的，也還沒輪上打疫苗。但既然召我，自然是必須要去的。

    家里幾乎被我清空了，好在湯南軒把他鄙視的罐頭堆在食品柜的最頂層，我懶得爬上去清理，所以還在原來的地方。

    我把司機叫進來，讓他幫忙取下所有罐頭。留了幾盒備用，其他的都讓他拿走。

    “車上有別人捐的衣服嗎？”我問司機。

    穿現(xiàn)在這身出門，實在太冷了。

    “有?！彼緳C拉開貨廂的門。

    我拆開堆在最外面的袋子。里面全是基礎款的衛(wèi)衣和牛仔褲，式樣平平無奇，雌雄不分。

    “這是剛從那邊第二家收來的?！彼緳C指著東面。

    那不是sherry老太太家嗎？這些衣服是什么情況？老太太50年前的舊衣服，還是她女兒20年前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