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唯把臉洗干凈，重新挽起頭發(fā)，憋了兩年多的心事終于傾訴完畢，現(xiàn)在如釋重負。

    鏡子里的自己，眼睛和鼻尖依舊紅紅的，嘴角像被縫住，做不出表情，也不知道一會兒還能再說什么。

    暮楊那么平靜，不帶任何責(zé)怪，回想起那種寬厚的語氣又讓她鼻子一酸。她咬咬牙，鼓勵自己振作，轉(zhuǎn)身走出衛(wèi)生間。

    客廳里放著輕柔的鋼琴曲，暮楊挺立在中央。他的t恤被丟在一邊，健美的體態(tài)全面展露在姜唯的面前。

    “眼淚流干了？”

    男人神情輕松，雙手叉著腰，典型的寬肩窄臀。

    從肩頸處到修長的手臂，再到結(jié)實的小腹，一切都是流暢的、雕塑般的形態(tài)……還好是背光下，不然姜唯會驚得叫起來。

    “你怎么不穿衣服？”

    她前一秒還在遲疑如何感激他，下一秒即對他充滿了嫌棄，把頭偏過去。

    “這是我自己家啊，而且衣服臟了！”

    暮楊撿起t恤正要走過來，姜唯的手機鈴聲忽然間響起。她繼續(xù)退后，不敢抬眼看他，慌慌張張地躲到門廳換鞋，不出五秒鐘就跑出門外，一句話都沒留下。

    暮楊眉頭緊鎖，誰的電話，來得真是時候！

    站在洗手間門口，他打量著鏡子中的自己，嚇到她了嗎……至少這一次，他在她眼中有了性別。

    【跑哪去了？你是不是該賠我件衣服？】

    【中介找我，下次再跟你說】

    【你把房子賣了，住哪？】

    發(fā)給姜唯的消息再沒有回音，他在腦子里整理著與姜唯之間發(fā)生過的種種。

    沒有一點喜歡的成分嗎？他不認可。

    再看自己的右手已是消了腫，她在用一股什么力量控制著這只手呢？

    或者可以這樣說，眼下的情況更糟了，他整個人都被她控制了。

    她來了，他則歲月靜好，她走了，他則五脊六獸。

    040. 少說幾句

    房產(chǎn)中介居然找到了一位完美買家，不但沒有壓價，還加價把姜唯屋里的家具家電一起包圓了，不枉姜唯等了那么久。

    “姜小姐，人家還帶了定金，就等著你來簽合同了?！?/br>
    姜唯攔了一輛出租車，奔赴中介公司。一路上，她左思右想，感覺事情太過順利，心中不是很踏實，又打電話和中介攀談起來。

    原來買家是一位老人，孩子即將從國外回到陽城工作。他想找一處價格不高，拎包入住的房子。

    姜唯的這一套很符合要求，房齡短，屋內(nèi)干凈整潔，家具家電也很新，又是地鐵房，距離孩子的公司不遠，真是再滿意不過了。

    老人說自己行動不便，全程委托中介代辦，所以姜唯見不到買家。

    中介小哥爽快地把對方的證件和委托文件都發(fā)了過來，她在手機上翻看著，憑她的水平似乎也瞧不出什么問題。

    “哎呦，姜唯姐，這么好的買主，你上哪找去！人家還說了，你在兩個月之內(nèi)交房就可以，這已經(jīng)是很寬松的條件了，我都替你高興！”

    “呵呵，是啊?！?/br>
    姜唯在電話中附和著，她倒是也想好了去處，以后跟同事一起合租，簡單收拾一下，一星期將房子騰出來都并不叫問題。

    “時間太短了，從你跟我說，到現(xiàn)在還不到半小時，容我考慮考慮……”

    出租車司機在后視鏡中瞅了幾眼，姜唯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眼睛還腫著，實在不方便現(xiàn)在見人。

    她正猶豫著，中介小哥又展開猛烈攻勢，“姜唯姐，我們可是大品牌，經(jīng)手的代辦買賣多了去了，你其實一點都不用擔(dān)心！”

    “那位老人是坐著輪椅的，好像還是在一家郊區(qū)的療養(yǎng)院……你還真讓我把他請過來??！”

    姜唯捂住手機，指揮司機先別停下，繼續(xù)開向前面的小區(qū)。

    “我家里有點事情，晚點再打給你。不是不賣了，我只是暫時過不去……”

    姜唯掛斷電話，出租車也開到了自家小區(qū)門前。

    中介小哥確實熱心，可她要先回家問問度娘，然后打算再把屋里的東西檢查一遍，一切妥當(dāng)，才能去簽合同走手續(xù)。

    至于眼睛，她抹了蘆薈膠，還做了冷敷。每當(dāng)上下眼皮一并攏，那個半裸的男人即浮現(xiàn)在腦海中……

    大早上的沒喝酒呀，還想讓她賠衣服，真的不如送去醫(yī)院簡單！

    她整個人有種坐過山車的感覺，還是那種復(fù)古的快散架的木制過山車。明明爬坡了很久，瘋狂地越過一個最高的山頭，現(xiàn)在又被迫沖向云霄，不知道后面會出現(xiàn)什么。

    耗時一下午，姜唯的眼睛恢復(fù)了常態(tài)，可算能出門見人了。

    她簡單吃完晚餐，換好衣服，準備再去會會中介小哥。

    反正是第一次賣房，瞻前顧后，在所難免，還有，生活中總會冒出來“推你一把”的契機。

    姜媽來電，姜爸摔傷了。

    “姜唯啊，你能請假回云都一趟嗎？你爸歲數(shù)大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恢復(fù)得好，我這心里沒底啊……”

    姜媽話里帶著哭腔，描述傷情的話語很少，多數(shù)是表達心中的苦悶。

    姜唯揣測姜爸的情況應(yīng)該不會太嚴重，鑒于老媽都說過那么一大堆話了，她肯定得回去。

    另外，姜爸屬于三步踩不死一只螞蟻的人物，面對如此突發(fā)意外，姜唯決定回去好好安撫一下他。

    “好的，我現(xiàn)在就訂票，抓緊時間回去。媽，你好好守著我爸，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