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覺地感到心煩，更不用說對此一無所知更失去了過去記憶的森村蘭，難怪啊……難怪當(dāng)時她向蘭姬伸出手，蘭姬會對她產(chǎn)生了異常的移情作用。

如果她要被這種東西折磨幾年，失去記憶，沒有歸屬，就連自己是誰也不知道，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也沒有可以期待的未來，在那時候，如果有人向她伸出手，可能她也會像當(dāng)時的蘭姬一樣貪婪地握住，無論如何也不想放開。

這樣一想，江雪突然間就理解了蘭姬殺掉她的那個bad-end了。

想必蘭姬已經(jīng)盡力了，但是被黑龍侵蝕到那種程度的話，在明知道召喚出了黑龍自己必死無疑的時候，難免會生出那樣的念頭吧——與其一無所有地消失，不如帶走最重要的人。

嘖。

如果蘭姬是玩家而不是NPC的話，當(dāng)時的情緒異常絕對足夠引來矯正情緒的系統(tǒng)內(nèi)AI了，就像當(dāng)初在艾恩格朗特之內(nèi)的YUI。

哦，這不是多人在線的MM，未必就有那樣的AI。

江雪開了個小差，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看到股宗用悲傷的神情看著自己，她不禁有些疑惑，“股宗，怎么了？”

“雪姬大人，您不會原諒葉王大人了，對嗎？”

股宗看著江雪問道。

江雪點點頭，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是啊，這并不是用‘原諒’就可以解決的事。即使他有著苦衷或者不得已，他做錯了，而我無法替死去的神將原諒他，我只能替死去的神將報仇。想要阻止我嗎，股宗？那就去把我們現(xiàn)在的交談告訴他吧，反正我現(xiàn)在這種被囚禁的狀態(tài)什么也做不了?！?/br>
股宗定定地看著江雪，過了很久才說：“不，我也認(rèn)為葉王大人做錯了。如果葉王大人無法清醒過來的話……我必須要阻止他，在他犯下更大的錯誤之前。”

江雪不無悲哀地說：“你只是一只年幼的貓又，能做什么？”

“……我可以把雪姬大人的消息傳出去。”

股宗終于下定了決心，雙眼變得堅定起來。

“如果我把雪姬大人還活著的消息傳出去的話……或許會有什么用。”

“我活著的消息？”江雪愣了一下，猛然間反應(yīng)過來，“是啊……如果只是以為我‘失蹤’了，應(yīng)該就會有人到處搜索我，即使普通人一時間沒有線索，陰陽師會占卜……”

殺死神將，毀去之前的衣物，這可能都是為了造成“藤原雪姬死亡”的假象。

股宗跳到了江雪肩上，湊到她耳邊輕聲說：“我聽葉王大人說過，出云是個會干擾占卜的地方，因為這里是神國，其他的陰陽師大人沒有占卜出雪姬大人的下落可能就是因為這個吧，雖然我不能救您出去，但是，只要我能把消息帶出去……”

江雪搖搖頭，抬手揉揉股宗的耳朵。

“從出云到平安京那么遠(yuǎn)，這么長的時間，他一定會發(fā)現(xiàn)異常，到時候，你……”

“不要緊，葉王大人現(xiàn)在還相信我——”股宗努力地說服江雪。

江雪看了股宗一眼，嘆息一聲。

“那么，按照你的說法，如果他知道，你也背叛了他……他會變成什么樣呢？到時候，你會被怎樣對待？你看看我，這可能還不是最糟糕的狀況?！?/br>
股宗頓時說不出話來。

人的心完全被鬼吞噬的話，就會變成鬼。

過了好一會兒，股宗才緩過神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著，雙眼盯著此刻它踩在腳下的珠鏈，顫聲說：“雪姬大人，您冷靜地聽我說……我脖子上的項鏈?zhǔn)侨~王大人所贈，葉王大人說，這里面存儲的力量能夠讓我在死后作為御靈神繼續(xù)存留于世……可以繼續(xù)陪在他身邊……”

江雪若有所悟，低頭看向了被股宗的爪子扣著的珠鏈，輕輕捧起了下段，看著掌心圓潤可愛的紅色珠子說：“這也是類似的東西嗎？”

“我不知道……”股宗很想說“不”，可它無法說謊，它也的確不知道，只是它的心中有著非常糟糕的預(yù)感。

“仔細(xì)想想看的話，如果不是狗鏈，的確最有可能是這樣的東西，畢竟是陰陽師嘛?！?/br>
江雪得到了最壞的答案，心情反而不可思議地放松了，用非常輕松的語調(diào)這樣說著，還捧起了股宗，把它脖子上那串項鏈擺在眼前仔細(xì)看了一會兒，笑著說：“這審美可真是夠糟糕的?！?/br>
“雪姬大人，這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股宗急得毛都要豎起來了。

江雪忽然哈哈大笑，摸摸股宗脖子上那些立起來的毛，笑嘻嘻地說：“你看啊，這又不是綁在手上的東西，要不然我就能砍斷手臂拿下來了，反正也不會更加糟糕了，有什么好著急的呢？古話說……‘多行不義必自斃’。且看著吧?！?/br>
股宗沒聽懂那句中文，疑惑地問：“剛剛那句話是什么意思？”

江雪笑著說：“沒什么意思。聽我說，如果你真想幫我，就好好地保護(hù)自己，別在他面前流露出別的想法。我的事我會自己想辦法?！?/br>
“可是……”

股宗起了個頭，猶豫了一會兒，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點了點頭。

“你也要小心，雪姬大人。我先走了，有空我會再來看您。”

江雪笑著揮揮手。

“謝謝你，股宗。不過，你最好還是不要再來了，免得惹禍上身?！?/br>
股宗沒有回答，輕盈地爬上了樹梢，越過墻壁跳了出去。

江雪站在墻邊看了會兒，回去拿上了胡琴，走回最開始醒過來的房間，在一旁的架子上發(fā)現(xiàn)了一件緋色的外披，她看著是女裝的式樣，直接拿來披在外面，又到銅鏡面前把發(fā)髻拆開，她看著鏡中模糊變形的畫面，下意識地就想把梳子往身后遞，“天一，幫幫我”。

話說出口的時候，江雪已經(jīng)發(fā)覺了自己犯的錯誤。

過了會兒，屋內(nèi)一片靜寂，她沉默地用梳子慢慢地將所有發(fā)絲梳理通順，泄憤般地從緋色的外衣下擺撕下來一條狹長的布條當(dāng)做發(fā)帶，把頭發(fā)在腦后束起了一半。

銅鏡之中的畫面模糊不清，江雪對著鏡子笑了一下，卻只看到了一張扭曲的臉，她拍拍自己的臉頰，重新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

沒有錯，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的母親還在的時候，不管她高興還是不高興，都只能用這樣的笑容努力地想要討好母親。

不過……

江雪收起了笑容，面無表情地看著鏡子。

“我不會和你一樣，母親。”

江雪抱起胡琴，就像出去踏青那樣愉快地出去散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