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什么東西，疑惑的問道：“那位是……？”

“這是我們大人的弟子，姓郁，周大人您稱少爺一聲‘郁先生’即可?！蓖豕苁碌馈?/br>
“郁先生？”周侍郎把這三個字在嘴里反復(fù)咀嚼了片刻，突然靈光一閃道：“難道就是那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郁先生？富水城的那位郁先生？”

王管事回答道：“若您說的是為富水城余慶齋布置風(fēng)水局的那位先生的話……那正是我們少爺?！?/br>
周侍郎面露喜色，“本官聽聞郁先生有改天換地之能，沒想到居然是國師大人的高徒……若是不棄本官位低才輕，還愿能與郁先生把酒相談……”

王管事打斷道：“周大人若是有此結(jié)交之心，不妨直接送上拜帖相邀便是，在下不過是國師府的管事，萬萬不敢替少爺做主?！?/br>
王管事這話說得十分直白，周侍郎是首輔長子，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還從未見被一個下人如此下過臉面過，一時沉下了面色，拂袖道：“王管事說得也是，是本官一時忘形，此事問你，你也做不了主?！?/br>
“正是如此?！蓖豕苁旅嫔绯?，似乎完全不把周侍郎的話放在心上一般?！罢?。”

前頭郁寧越走越是覺得惡心，所幸人離他們至少有三丈遠(yuǎn)，他們在說什么周圍的人也聽不清，便放心大膽的問道：“師傅，我也算是大開眼界了……這到底是死了多少人？”

顧國師瞥了他一眼，回答道：“還有呢？你若只看出這個，回去就該抄書了?！?/br>
郁寧撇了撇嘴，分析道：“我們走了這么一段路，該看的也都看了，他家中宅邸并無什么不妥，修建的時候應(yīng)該也是請過先生看過的……八成他家祖墳叫人給挖了吧？長安府內(nèi)有隆山風(fēng)水庇佑，如果不是祖墳出了問題禍及子孫，怎么也到不了這等情況?！?/br>
顧國師幾不可見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還算沒白教你。”

說實(shí)話郁寧越走越是越是惡心，他小心翼翼的避開自他腳邊流淌過的一池已經(jīng)被氣場染得仿佛是尸海血池的小池塘，鼻尖似乎都能聞到那種腥臭的血?dú)狻?/br>
氣場兇戾至此，這周閣老家的祖墳不止是叫人給挖了吧？挖了出來怕還把人祖宗的尸骨帶到一處窮山惡水之處暴尸荒野了。他問道：“師傅，這周閣老……很貪嗎？”

“貪。”顧國師閑庭信步的走著，說：“不算是個清官，但卻還算是個好官?！?/br>
“那是為何能招惹得這樣一個大能？”郁寧估摸著說道，這樣的陣勢等閑的風(fēng)水先生怕還是擺不出來的，必定也是個在風(fēng)水業(yè)內(nèi)有名有姓的大能才能有這樣的大手筆——就是讓他來做，他自問也沒有啥信心能讓自己的風(fēng)水局能夠掙脫隆山氣場，叫隆山的氣場繞道而行。“這樣的架勢，擺明了是要叫他全家橫死……就是周圍的鄰居，路過的百姓沾染上這樣的氣場都是要倒霉的?！?/br>
“是要誅周閣老十族。”顧國師解釋道：“除卻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外，還有一族便是指友鄰，在其所居之所八方為鄰，與其交往之人為友，皆在此列?！?/br>
“這手筆也太狠了吧……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要下此狠手。”郁寧咋舌：“就算是那周小公子做出這等事情，也犯不上禍及親友吧？”

顧國師停下腳步，指了指不遠(yuǎn)處一片花叢，吩咐道：“去挖?！?/br>
“是?！辈贿h(yuǎn)處的侍從領(lǐng)命，帶著鏟子撬子上去將花木盡數(shù)拔起，開始往下挖掘了起來。

顧國師與郁寧說：“我也不知……這還要問周閣老才能知曉?！?/br>
“按照您所說，周閣老還是個好官?！庇魧巻柕溃骸澳俏覀冞€要救他嗎？”

“救，自然要救?！鳖檱鴰熢谘刂呃鹊睦纫紊下淞俗?，郁寧侍立在一側(cè)，聽他淡淡的回道：“有人要?dú)⑷藞髲?fù)，可以，但不該在長安府內(nèi)以風(fēng)水異術(shù)殺人，還要擺這樣興師動眾的局，此例一開，長安府內(nèi)……乃至天下，豈不是人人自危？”

“我也亦非是圣人，若是有人悄悄做了，又把尾巴掃干凈了，我也懶得去查……鬧得這么大的動靜，我既然為國師，掌天下異術(shù)，有人要這樣不留余地的來犯我的忌諱，那便要拿命來換?！?/br>
郁寧也知道是這個理，只不過心下還是有些不甘愿，嘟囔道：“要救這等人，真是憋屈?！?/br>
“誰說要救那等人了？”顧國師輕輕叩了叩身邊的廊椅，示意郁寧坐下：“時間還久，先坐下吧……有些人該死就活該是要死的，周閣老最多也不過是一個教導(dǎo)不嚴(yán)的罪名，比起這幾個人，天下還得叫他坐在首輔的位子上。”

“您的意思是，我們救周閣老，不救周小公子？”

“我記得阿郁你曾說過，殺一人能救天下人，到底誰對誰錯?！鳖檱鴰熉卣f：“我與那妓子婢女又無甚交情，死了也便死了，只要天下還穩(wěn)當(dāng)著，死這幾個算不得什么……但有人愿意以命換命，死一個紈绔子弟，又有什么干系？”

“死了這等紈绔，才叫清靜呢?！?/br>
郁寧忍不住道：“那若是周閣老也不干凈呢？他若是私下也以殺人為樂？凌虐幼童，嗜虐成性呢？師傅你還是要救他？”

“這天底下做官的有幾個是干凈的？你便是證據(jù)確鑿，拿到朝堂上去辯論，最后也不過是罰俸削位罷了，只要他活著能叫大部分人的過得好，不說所有，大部分的官員就容不得有人去殺他……便拿我來舉例，阿郁，我若告訴你死在我手上的無辜之人也不算少，我還把持朝政，對上不敬，窺伺國庫，你可要?dú)⑽?？?/br>
郁寧在心下?lián)u了搖頭，就如同顧國師死活說服不了他殺蘭霄一樣，他也說服不了顧國師為了幾個百姓去把一國首輔殺了賠命——更何況人還是不是周閣老殺的。

“先不論其他，我不信您會無緣無故去殺什么人?！庇魧幚侠蠈?shí)實(shí)的回答道：“就算您真的殺了……您是我?guī)煾担俏規(guī)煿?，別說是殺我不認(rèn)識的人，就算是您殺了蘭霄，我最多也不過是與您斷絕來往，自責(zé)一生罷了，怎敢來殺您？”

“你不殺我，是因?yàn)槟闶俏业牡茏?，你與我親近，自然是不會為了幾個無辜之人來殺我。別人不殺我，那是因?yàn)槲乙皇址龀直境瘒\(yùn)，我若死，隆山之局必毀，到時候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我容不得有人殺周閣老，便與別人容不得有人來殺我一般，都是這個理……”顧國師饒有興趣的看著他，話鋒一轉(zhuǎn)道：“我還以為阿郁會說你要拿自己的命去賠蘭公子的命?！?/br>
郁寧苦著臉說：“做不到的事情還是不要亂承諾的好……我方才也想這么說，但是左右想了想，我這等廢物，真叫我去自殺，我八成也是下不了這個手的?！?/br>
“……真是個沒出息的?！鳖檱鴰熉冻鲆稽c(diǎn)笑意，柔和得不可思議：“這就對了，以后要記著遇著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