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沒那么討厭。

離考試只剩一天，該復習的都復習了，臨時抱佛腳也沒有用。

由于楊嘉羽在小學部，中考會占用到他們的教室，她也放了假。

徐瑛提議全家人去寺廟里轉(zhuǎn)一轉(zhuǎn)，也算是祈福。

楊振華表示贊同：“這個主意不錯?！?/br>
楊嘉羽叫苦不堪：“mama，你不會是要去夫子廟吧？那里我們已經(jīng)去過很多次了?！彼抢佳郏p聲抱怨著：“祈福有用嗎？能不能讓我更聰明一點啊？”

一家人笑了起來，楊振華捋了捋女兒的長發(fā)，“咱們不去夫子廟，那里游客比較多。既然是祈福，當然要去清靜的地方，讓人能靜下心來，虔誠地許下愿望?！?/br>
聽見爸爸這么說，楊嘉羽才高興了起來，她跑到房間，拿上自己的水杯和太陽傘，準備出發(fā)了。

住的地方距離靈谷寺較遠，他們起得很早。楊振華親自開車，徐瑛坐在副駕駛室，三個孩子坐在后面，一路倒是暢通無阻。

車子進入玄武區(qū)鐘山風景區(qū)后開始減速，這時候才早上八點，周圍游客沒那么多。

停好車后，一家人順著青磚石路往前，空氣里涌動著夏日特有的清亮潮意，楊嘉羽牽著mama的手，覺得這個地方很陌生，的確沒來過。

遠遠地望過去，能看見靈谷寺的大門，青灰的石墻，棕褐色門匾上寫著‘靈谷勝境’四個字，兩旁栽著高大茂盛的銀杏樹，盛夏時節(jié)，銀杏也還未來得及變黃，透著綠意，在風中輕輕搖曳。耳畔傳來悠揚的布谷鳥叫聲，清晨霧氣彌漫，走在這樣的寺里，心一下子就安靜了。

南京是一個被梧桐樹包圍的城市，要說最美的時節(jié)，當屬秋季，梧桐樹泛黃，楓葉被染成棕紅，這個城市的小街小巷都沉浸在油畫中。

孩子們好奇，習慣性地走在前面，楊振華夫婦跟在后邊。

楊嘉佑一向步伐快，許立走在他身旁，而楊嘉羽像個拖油瓶一樣，喘氣跟在他倆身后。

看著他們偶爾拌嘴，徐瑛卻覺得場面很溫馨，不像之前那么劍拔弩張。

靈谷寺早年間是為紀念僧人‘寶志禪師’而建，正殿氣勢恢宏，東西殿分布在兩側(cè)，往北走即是觀音閣。太陽光照過來，隱隱可見觀音閣煙霧繚繞。寺內(nèi)殿堂眾多，較為被人們熟知的是金剛殿、無量殿、五方殿，由于占地面積近140萬平方米，可以游覽的景點不少。

臨近晌午時，孩子們的好奇心差不多被消耗完了，一點也不想再步行了。

帶一行人轉(zhuǎn)到無梁殿時，因殿內(nèi)供奉著無量壽佛，徐瑛喊孩子們進來祈福。五個蒲團墊至于大殿內(nèi)，楊振華、徐瑛跪于左右兩側(cè)，楊嘉佑、許立、楊嘉羽在中間的位置。

往功德箱里丟入香火錢，閉上眼，好像能聽見鐘聲，呼吸間皆是檀香，確實讓人覺得心里安靜。在佛祖面前，楊嘉佑改不了調(diào)皮的習慣，他瞧瞧睜開眼，發(fā)現(xiàn)爸爸、mama、許立、meimei都閉上了眼。

他立刻雙手合十，閉上了眼，仿佛在懇求佛祖，幫他實現(xiàn)的三個愿望——

一愿父母康健

二愿meimei喜樂

三愿……

三愿什么？

楊嘉佑腦子有點亂，他下意識地睜開眼，偷看右手邊的人，許立正虔誠地閉上眼，光線從大殿門口照進來，在許立臉上留下清淺的陰影，他的側(cè)臉非?？⌒?，下顎線呈現(xiàn)弧形，膚色白皙，被陽光照得如同璞玉。楊嘉佑的心跳開始加速跳躍，眼看著爸媽要叩拜第三次了。

楊嘉佑屏住呼吸，蹙眉在心中吶喊出第三個愿望，待掌心緊貼于蒲團墊，額頭虔誠地朝佛祖低下，他聽見自己內(nèi)心有個聲音：三愿許立常伴。

那時候楊嘉佑還不知道，第三個愿望有多么難以實現(xiàn)。

長大后，他吻過許立的臉，熟悉他頸窩處的氣息，許立很安靜，靠在他心口睡著過。下大雨時，他們吵過架，許立說了分手，楊嘉佑求他別走。

但許立頭也不回地走了，他太清醒，清醒地知道，自己隨時可能被楊嘉佑犧牲。

楊嘉佑每每想起年少，永遠都忘不了來靈谷寺祈福的那個夏日。

如果時光可以倒退，他想給佛祖多磕幾個頭，好讓真心被知曉，那樣后續(xù)是不是就不會如此難受？

第15章細水長流

“嘉佑，嘉佑？”徐瑛拍了拍兒子的肩膀，“愿望許好了嗎？”

楊嘉佑睜開眼，見父母等人皆已起身，慌忙收斂住思緒，“好了。”起身前，他鄭重地看了無量壽佛一眼，只見佛祖靜默而坐，眼瞼向下，嘴角帶著弧度，仿佛在溫和地祝福什么。

爸媽已經(jīng)出殿，楊嘉羽跟了上去。

楊嘉佑攔住許立，輕聲問：“你許的什么愿望?。俊?/br>
許立笑了笑，“說出口就不靈了?！彼呀?jīng)跨步向前。

楊嘉佑心里有點著急，跟上他，神神秘秘地說：“我許了三個愿望，你猜猜是什么？”

“我不猜?！痹S立斂著眉眼，面容看起來非常干凈。

“猜一下，猜中了有獎?！睏罴斡訐P起嘴角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兩個人并排走著，許立蹙眉看向他：“我哪里知道你在想什么？”

楊嘉佑說：“你怎么不知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許立嘴角帶著清淺的笑容，心間漾起陣陣暖意。就是因為這句話，有很長一段時間，許立都很自責，認為自己不該對楊嘉佑產(chǎn)生別的情感，以至于侮辱了‘朋友’這兩個字。

見他笑了，楊嘉佑就沒有繼續(xù)讓他猜，許立說得對，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等將來有機會他再和爸媽、meimei、許立一起還愿，到時候就知道愿望有沒有實現(xiàn)了。

“你們倆快點??！”楊嘉羽在不遠處揮手，為了表示不滿，她還做了個鬼臉。

楊嘉佑和許立加快了步伐往前。

徐瑛說：“前面有個游廊，咱們?nèi)バ粫??！?/br>
楊振華看了看手表，已經(jīng)臨近晌午，“我去看看附近有沒有什么吃的，待會兒好吃飯?！?/br>
徐瑛點頭同意了，她帶著三個孩子往游廊走，不料這里還有一個偏殿，里面供著不少佛。徐瑛覺得遇到了就該拜一拜。

楊嘉羽卻說：“mama，你自己去吧，我走累了?！?/br>
楊嘉佑頭一回覺得meimei說得有道理，也點了點頭。

徐瑛無奈，想到偏殿就在游廊門口，四周安靜，也比較安全，于是對楊嘉佑說：“mama進去拜一拜，你是哥哥，要看好他們?！?/br>
楊嘉佑突然覺得‘哥哥’這個稱呼很神氣，拍著胸脯說：“沒問題?！?/br>
徐瑛進了偏殿。

許立是真的走累了，坐在游廊的座椅里，右手擱在扶手上，把頭側(cè)靠在自己的手臂上，胳膊白皙而瘦削。楊嘉羽坐在一旁打哈欠，她的肚子開始咕咕作響。

楊嘉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