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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妃方才那份非要讓顧清霜與賀禮切不開瓜葛的意味也太明顯。 顧清霜的臉色也冷下去,右手搭在榻桌上,左手撫弄著衣裙上的繡紋:“有什么好生氣的。知道她是什么心思,防著便是,比不知道強多了。” 阿詩秀眉緊擰:“可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她在宮里多年,人脈比娘子廣得多,背后又還有位莊太妃撐腰,若真有心想害jiejie……” “宮里盼著她把這孩子生下來的,除了她與皇上,大概都沒有第三個人。”顧清霜冷笑漣漣,“我若是她,這會兒就不會一門心思想著害人,先自保才是正道。” 說及此,她忽而心神一滯,一股怪異感在心頭漫開,讓她生出些別樣的想法。那些想法毫無依據(jù),又似有些太荒唐,卻壓制不住,直激得她心跳不穩(wěn)。 阿詩在旁邊立著,只看到她眼底凌光一現(xiàn),遲疑喚她:“娘子?” 顧清霜緩過神來:“可有辦法看到敏妃的脈案么?” “脈案?”阿詩怔然望向衛(wèi)稟,衛(wèi)稟思索道:“脈案常理來說除卻敏妃娘娘自己,便只有太后皇上能看……榮妃娘娘或許也見得到。但娘子若是想看……在太醫(yī)院找個嘴巴不嚴的,給足銀兩,多半也不是難事?!?/br> “太冒險了?!鳖櫱逅獡u頭。 這樣花錢最不牢靠。今天能賣了敏妃的脈案,明天就能賣了他們。若敏妃一直無虞也還罷了,一旦有什么意外,哪怕原本與她無關(guān),都生生讓她添了嫌隙。 顧清霜忖度半晌,緩言道:“且先防著吧。你們得空時給我尋幾本醫(yī)書來,莫讓旁人知道?!?/br> “哎。”衛(wèi)稟一躬身,笑說,“娘子放心。這種事對內(nèi)官監(jiān)而言最是不難,他們每個月都要去翰林院取書進宮的,咱有小祿子呢?!?/br> 顧清霜點點頭。對小祿子,她還是放心的。十三歲,年紀還輕,從前在內(nèi)官監(jiān)既有人脈又受過欺負,籠絡(luò)起來容易,用起來也趁手。 她只叮囑阿詩和衛(wèi)稟:“你們都待小祿子好些,咱手里能用的人不多?!?/br> “奴婢知道?!卑⒃娨贿樱靶〉撟釉趦?nèi)官監(jiān)幾日不一定吃得上一頓rou,到咱碧玉閣才多少時日?人都胖了一圈,平日提起娘子都感恩戴德的?!?/br> 又過不多時,珍容殿那邊便熄了燈火,顧清霜更了衣便也睡下了。 翌日清晨,旨意傳遍闔宮,皇帝下旨封敏妃南宮氏為正一品貴妃。 元和一朝,還從未有過貴妃。 只是,宮中沒有封號的嬪妃雖占了半數(shù),但多半要么是出身低些,要么是從來也不得寵。像她這般位至貴妃還沒有封號的實在少見,反倒更讓人津津樂道了。 再過三天,尚食局開始如流水般往珍容殿送各樣補品。聽聞有些是榮妃讓尚食局盡心,有些是太后親賜的,原因不過是太醫(yī)說貴妃體虛。 阿詩與這些送補品的人迎面碰上過一回,進了碧玉閣便與顧清霜感慨:“太后娘娘真是大局為重……厭惡貴妃至此,為著皇嗣,也還是能這般照料她?!?/br> 彼時顧清霜手里正翻著醫(yī)書,看完這頁,抬頭問阿詩:“都送什么了?” “什么都有唄。”阿詩輕輕嘖聲,“山參靈芝、燕窩鹿茸、鮑魚魚翅,還有各樣名貴藥材。奴婢倒沒親眼瞧見,但宮人都說,現(xiàn)下各樣補品就沒有珍容殿里見不著的?!?/br> 顧清霜未予置評,執(zhí)筆蘸墨,在紙上寫了幾樣藥材:“去抓副藥來。若太醫(yī)院問起,你就說是自己月事不調(diào)。” 阿詩一懵:“娘子?” “去吧?!鳖櫱逅虼剑斑^兩日衛(wèi)稟和小祿子不當值,都可出宮走動,再讓他們各自給我?guī)б晃端幓貋??!?/br> 她邊說邊提筆又寫,寫罷將寫有兩味藥的紙一撕為二:“各自交給他們,也說是你要的?!?/br> 第27章 七夕家宴 那幾味藥尋得并不難。宮女有些小病小災(zāi)自己去太醫(yī)院討藥本就是常事, 月事不準這樣的緣由正是再常見不過。顧清霜給阿詩的那藥方就算找神仙來看也是實實在在調(diào)理月事的良藥,太醫(yī)院給得痛快,只是按規(guī)矩記了檔。 至于衛(wèi)稟和小祿子那邊, 雖則出入宮禁的東西概要嚴查,但她著他們?nèi)さ哪莾晌凰幪^尋常, 常見到許多宮人會拿來泡水喝, 宮門處便也并犯不上阻攔。 顧清霜將這兩位藥添進阿詩尋來的藥中,著人一并熬煮。又借口阿詩素日都在房里服侍,到了服藥的時辰,藥便直接送到了她房里。 阿詩見了,作勢要端出去喝, 道是怕苦,讓旁人瞧了丟人。顧清霜笑一聲,正好讓旁的宮人退下:“都退下吧。不讓旁人看你,你快好好喝了。喝完快些漱口, 那兒還有蜜餞, 吃了就不苦了?!?/br> 待得宮人們盡數(shù)退出屋外, 她便端起了藥碗。阿詩與她一唱一喝的輕松神色在這一刻蕩然無存, 握住她的手腕:“jiejie,這到底……這到底什么藥?是藥三分毒, jiejie別這樣亂喝……” “是藥三分毒,也要看有多毒?!鳖櫱逅吅冗厡⑺幋禌觯斑@藥再毒, 也毒不過珍容殿那一位?!?/br> 她只道貴妃從前不過是憑手段吊著皇帝的口味才顯得與眾不同, 如今才覺得貴妃原也懂些算計。 誠然, 也或許是她多心想錯了。但若想得無錯,貴妃這一手棋下得雖然冒失, 卻也夠狠。她只是沒想到,這樣又狠又險的一招,貴妃竟會用在她身上。若換做是她自己,她必定更愿意先扳倒晴妃榮妃。 顧清霜無聲一喟,端起藥碗一飲而盡,又漱了口。阿詩則抓了幾顆蜜餞放到嘴里,塞得嘴里鼓鼓囊囊仿佛真在壓制苦味,一壁嚼著,一壁出去喚宮人們回來。 此后數(shù)日,這藥顧清霜便一日兩次地喝著。許是戲做得太真,喝得久了,衛(wèi)稟倒擔心起阿詩來,今天去小廚房討紅棗明天要去要枸杞,羞得阿詩面紅耳赤地罵他:“你……你管得倒寬,姑娘家的月事也管!我這喝著藥呢,這些東西能比藥更管用?” 衛(wèi)稟只撓頭:“我也不知什么管用,你自己挑著用嘛?!?/br> 與此同時,各樣補品猶在流水一般往珍容殿進著,貴妃的身子養(yǎng)得好不好說不清楚,足夠惹眼卻是真的。 明嬪再去見晴妃的時候,提起這事就恨得臉色發(fā)青:“什么東西!老話都說‘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難不成還想生下個皇子承我大恒皇位不成?嬌貴成那個樣子做給誰看!” 晴妃躺在貴妃榻上,榻邊的窗子半開著,有些涼風(fēng)流進來讓人舒服,卻也不免更曬一些。她便將團扇擱在面上,一手輕扶著扇柄,口吻懶洋洋:“你這話可就錯了,她雖出自異國,卻非異族。如國滅國前與大恒的那些糾葛,你還不清楚?” 算來算去,實是同出一脈。早些年如國原是藩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