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唏噓一片，因為這道題早讀前就有人扎堆討論過，沒人論出個所以然來。

“這道題有些超綱了，要用到大學(xué)里微積分的知識。”

學(xué)生里又發(fā)出一陣不小的驚嘆聲。

連段吹雨自己都驚到了。

那位野雞家教不是學(xué)的文科嗎？？？

“你說一下你的解題思路呢?！倍⒄f。

段吹雨抿唇不語，沉默片刻后，直言道：“這答案是我補習(xí)老師算出來的。”

“……”

氣氛有點微妙，李易笑得肩膀不自覺抖了起來，林佳棋暗戳戳拍了他一掌。

丁啟了然道：“補習(xí)老師啊，他沒跟你說說解題思路嗎？”

“他并不怎么會說話?！?/br>
“……”

此段對話以學(xué)生的哄笑告終。

*

今天野雞家教來得稍微有點晚，段吹雨已經(jīng)換好衣服洗好澡，從浴室里慢悠悠晃出來，他站在樓梯拐角處，看到他哥跟任衍站在樓下聊天。

不得不說，他哥還真是慣著這人，哪有補習(xí)老師來去時間這么自由的。

段吹雨頂著一頭濕發(fā)下了樓。

“怎么又不叫人？”段習(xí)風(fēng)看了眼某位坐在沙發(fā)上的大爺。

段吹雨鼻子輕拱了一下，他有一個細微的小習(xí)慣，心口不一的時候，鼻尖會不太明顯地動一下。

“任衍哥——”段吹雨頓了下，“哥?！?/br>
眼看段習(xí)風(fēng)離開了，段吹雨瞥了眼任衍，站起身往書房走。

任衍跟在他身后。

“不要在我其他的卷子上亂涂亂畫?！倍未涤曷曇舻偷偷模羯珟е倌曜兟暺谟嗔舻拇謫?。

“橡皮擦一下?！?/br>
“……”

段吹雨的頭發(fā)還是濕的，發(fā)梢掛著透明的水珠，在領(lǐng)口洇開一圈水漬。

任衍眉頭微擰了一下，看不下去，忽然用手指捏住段吹雨潮濕的后領(lǐng)，把他寬大的T恤整個拎了起來。

段吹雨腰間一涼，衣服下擺吊起，露出一截勁瘦的腰腹。

“去把頭發(fā)吹干。”任衍說。

“？？”

第4章趕走

任衍要求段吹雨把頭發(fā)吹干，這位少爺天生反骨，本來抵死不從，在看到任衍主動走進浴室拿吹風(fēng)機后，終于還是妥協(xié)了。

他不知道這位野雞家教生的什么毛病，偏要他把頭發(fā)吹干。

吹干的頭發(fā)有點炸，蓬蓬松松地支在段吹雨的腦袋上。

“雅思考試在準備了嗎？”任衍忽然問。

這個問題似乎有點多余，就段吹雨這個浮于表面的英語成績，離雅思的水平還隔了一條銀河。

段吹雨反應(yīng)平淡，搖頭道：“沒有?！?/br>
“可以先試著準備起來?！?/br>
“為什么？”段吹雨的這個問題似乎也有點多余。

任衍從書包里拿出一本硬面筆記本，說：“先不管你的英語水平到底怎么樣——”

段吹雨愣了一下。

任衍停頓的片刻望了一眼段吹雨，繼續(xù)道：“你先從雅思的高度開始要求自己，反正早晚都要接觸?！?/br>
“你怎么不直接讓我從專八的高度開始要求自己呢?！倍未涤陠芩?。

任衍看他一眼，回嗆：“專八和雅思的考察方向和側(cè)重點完全不一樣，本質(zhì)上沒有可比性?！?/br>
“……”

新鮮了。

這兩天，他頭一回聽任衍一口氣憋出這么多字。

“我干嘛要提前接觸?！倍未涤觏斨粡埮涯娴男⌒笊?。

任衍正在翻筆記本，聞言抬起頭，“你不是要出國？”

“誰說我要出國了?！?/br>
任衍心說：你哥。

任衍沒說什么，他沒有興趣對本身消極的人多費口舌。

“先寫作業(yè)，不會的問我?！比窝苷f罷便拿起無線耳機塞進耳朵里。

看到壓在耳骨上的白色耳機，段吹雨不由得冷哼一聲，但是任衍戴著耳機，并沒有聽清。

偏見同時在兩方心底滋生，兩人相看兩厭，彼此都看對方不怎么順眼。

其實段吹雨的英語作業(yè)早在學(xué)校就做好了，他也不說，拿出物理卷子明目張膽地做題。

浪費彼此的時間，這其實是一種很幼稚的行為，而且他浪費的不僅是時間，還有他哥付的錢。

好在五分鐘后任衍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做個英語還需要用尺子？

“你愿意花錢讓我在你家白坐著，我也不介意?！比窝艿统恋纳ひ舸驍嗔硕未涤甑乃悸贰?/br>
段吹雨嗤嘲道：“你不是聽歌么，我怎么好意思打擾你?！?/br>
任衍懶得解釋，伸手問段吹雨要英語作業(yè)。

兩人暫時沒有劍拔弩張，為了段習(xí)風(fēng)，強壓不滿，都忍了。

高三的作業(yè)一般都是一整套綜合卷，題任衍沒有標準答案，但基礎(chǔ)題基本上掃一眼就能挑出錯誤。

其實任衍一直都覺得英語這東西沒什么好補習(xí)的，能不能提高水平，全靠平時多聽多看多讀，語感一旦形成了，做基礎(chǔ)題根本不在話下。

奈何段習(xí)風(fēng)這個弟弟，表面看起來確實有那么一點“智障”的嫌疑。

任衍把用鉛筆批改過的卷子遞給段吹雨，說了跟昨天一樣的話：“把錯的題，答題思路復(fù)述一遍?！?/br>
又來？

昨天對照著錯誤答案，硬著頭皮亂說一氣，已經(jīng)把段吹雨惡心夠了。

段吹雨沒好氣道：“英語要什么解題思路？”

“語法，語境，語義，還有句子成分，你分析的過程就是你的解題思路。”

段吹雨忍無可忍：“你要是不想教，可以直接走人，沒必要在這惡心我——”

他頓了下，又道：“還惡心你自己?！?/br>
這話段吹雨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說出口的，以前許亞菲幫他請的那些補習(xí)老師，他雖然沒把他們當(dāng)回事，但待人絕對是尊重有禮的。

他哥請的這個家教，這才第二天——

屋里的空氣有片刻的凝固，很安靜，只聽任衍低聲說了句：“你說得對?！?/br>
他起身的時候衣擺略微揚起，今天穿了件純白色的中袖T恤，那股柑橘清香就隨揚起的衣擺浮散在空氣中。

直到任衍關(guān)門離去，段吹雨都沒有說一句話。

有什么好說的。

這人不是趕走了么，多好。

段吹雨拎著書包回自己的臥室寫作業(yè)了。

段習(xí)風(fēng)整個晚上都關(guān)在自己房間準備新公司的交接工作，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跟任衍起了沖突。他第二天就去新公司報道了，臨走前還給段吹雨發(fā)了微信。

社會主義接班人：哥去新公司上班了，這是任衍哥哥的微信號，以后有什么事你直接聯(lián)系他。

段習(xí)風(fēng)給段吹雨推薦了任衍的個人名片。

社會主義接班人：你任衍哥哥話少，你別看人家脾氣好就欺負人家，不許皮，好好學(xué)。

口欠：？？？

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