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的這個吻粗魯，蠻橫，占據(jù)著一切的主動權(quán)，幾乎要將方停瀾的氣息全部吞下。他跨坐到方停瀾的腿上，手指顫抖而急切地摸索著男人腰帶上的扣子，“不許說話，聽到你說話我他媽就來氣，如果你再敢扯一句廢話，我立馬宰了你。”

燥熱毫無章法地自掌心蔓延開去，幾乎將血液沸騰，方停瀾倒吸一口氣，扣住了海連的手腕。指腹沿著薄薄手背凸起的青筋脈絡(luò)一寸寸下滑，直和對方手指交疊纏綿。

“好吧，不說廢話了，”方停瀾聲音低啞，帶著濕潤的溫度，“我確實想cao.你，商海連?！?/br>
浪潮的聲音涌了上來。

第二天窗外方亮，方停瀾便已經(jīng)起身穿好了外裳，他回過頭，看向仍趴在床上的海連：“我得出發(fā)了。”

“快滾吧?！焙＿B打了個呵欠，朝他擺擺手趕客。

“你真不去紅榴港送我？”

“……昨天已經(jīng)送過了?！蹦芯羿洁?。

方停瀾笑出聲來，“除了我之前告訴你的那些事情之外，昨天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沒有叮囑你，我知道你足夠強(qiáng)大，但也希望你在這次的航行里千萬小心。”

他從來不信鬼神，這一刻卻希望不管是南國諸神還是東州太一，都能略施神力福澤。

他最后俯身，左右各吻了一下海連的睫毛。

“十六島的水手告訴我的，”男人低聲笑道，“這樣你每一次眨眼的時候都會想起我。一路順風(fēng)，我的船長。”

126讀信

71.

在方停瀾抵達(dá)遲錦的那一天，南宏恰好正式宣布更名為東維民主國，也宣告著這片土地與秦氏的皇權(quán)王朝的徹底割裂。

而遲錦依然是遲錦。

作為東州地位無可取代的港口重地，向南可至南境諸國，向北可達(dá)北漠諸邦，享穹江碧水哺育，糧倉萬頃；又有巍峨千里斛英山作為屏障，不受兵燹，也無怪于秦炾棄帝都后會逃奔至此。無論有沒有皇帝端坐于高位上，都不妨礙它的美麗——或者說，正因為沒有了皇帝，這個地方才愈發(fā)繁華不息。

湖畔的宮殿在年后便改建成了議臺諸部，鎮(zhèn)海公的新居則在近西郊的雅苑內(nèi)，不遠(yuǎn)處便是臨海燈塔，與久夢城遙相對望。方停瀾剛下車，便看見自家門口站著幾名黑衣的侍衛(wèi)，他挑一挑眉，頓時了然：“恭喜周議國，您這是特地來接我去參加立國慶典的？”

周不疑從門后沖了出來：“你也配參加慶典？！”他們一幫人籌謀多年，好不容易掀了棋盤換了天地，結(jié)果這個姓方的主謀倒好，事后不僅不肯坐上議國的位置，還丟下一句“我去找人”后拍拍屁股就走，把一堆爛攤子交給自己來打理。一想到這里，周不疑便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老子可等你半年了，趕緊過來接班！”

“我不能接。我不適合站在幕前，不僅施展不開手腳，還容易被當(dāng)成靶子?！狈酵憮u頭，拒絕得很干脆，“讓天機(jī)庫知道有我這個人存在，卻不知道我站在哪里，會比我坐在議臺上更有用。”

“噢，那我還得感謝鎮(zhèn)海公給我這個當(dāng)靶子的機(jī)會?！敝懿灰陕曇魶鲲`颼的。

“你這不是沒死么?！狈酵戨S口回道。兩人已走進(jìn)了大門內(nèi)，暑氣被藤架上的繁花篩過，只剩微風(fēng)從枝葉間漏下，將這里的氣溫釀得和久夢城一模一樣。他半瞇起眼睛，“議臺頒布的幾項政令都挺好，大削了舊貴族們的根骨氣焰，如今百姓都把你當(dāng)救世主一樣，就差立廟開香火地把你供起來了。”

“我可不要當(dāng)這個救世主?！敝懿灰煞藗€白眼。小周大人還惦記著他的jian臣誤國大業(yè)，每天睡前都在琢磨怎么從國庫剮油水往自己的屋里倒，結(jié)果第二天一登上議臺，看著紙上字字民生疾苦，軍餉告急，等到反應(yīng)過來時，就差把自己積年的私房也貼出去了。

“憑什么老子就得在議臺上累死累活，你每天對著你家小美人樂不思蜀。”周不疑忿忿。

“所以我這不就回來幫忙了么。何況當(dāng)初立法時說好的七年一輪，現(xiàn)在才過了半年，”方大人敷衍地拍拍他的肩，“好好干，送你的那座金礦就在西陸的鹽涯谷里，放心?！?/br>
周不疑冷冷道：“再加一座，不然我今天就向諸部彈劾我自己?！?/br>
“……”方停瀾按了按太陽xue，腦中飛快算了一筆賬，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行吧。你今天來找我，不會是就為了跟我討價還價金礦吧？”

“當(dāng)然不是，”周不疑得償心愿，美滋滋地從袋里剝了塊麥芽糖丟進(jìn)了嘴里，“我逮到了一條真正的大魚?！?/br>
“有多大？”

“張客行的學(xué)生，你說有多大？”

方停瀾淡淡地“噢”了一聲。

周大人有些不滿了：“你怎么才這個反應(yīng)？”

“不意外。張客行他們以為遲錦城還是以前秦家人的遲錦，當(dāng)然會有這個結(jié)果?！辨?zhèn)海公笑笑，“他人現(xiàn)在在哪？”

“地牢里關(guān)著呢?！?/br>
“那就讓他繼續(xù)關(guān)著?！狈酵懸呀?jīng)開始吩咐人焚香放熱水，“我要沐浴休息了，你沒別的事就去參加慶典吧。”

周不疑感覺十個蠹宦加起來都沒這位鎮(zhèn)海公令他惱火：“你不去？”

“沒那個心情，”方停瀾笑得宛如剛陷入相思期的少年，手上送客卻毫不含糊，“我現(xiàn)在只想等久夢那邊給我的信?！?/br>
從來笑容親切愛民如子的周議國爆出了今天的第一句臟話。

72.

海連的第一封信和秋日的第一場雨一起送到了遲錦城。方停瀾換上了綢莊最新定制的衣裳，拿著信和一壺花犯春，獨(dú)自前往地牢。他行走在雨霧中，身上金楓色的紗袍浮光迷離，倒像是去赴情人邀約的良人，而非探視階下囚的勝利者。

“前朝覆滅后，天機(jī)庫召集前容的殘余勢力，一心想要復(fù)辟，但不慎遭人告密，險些被一網(wǎng)打盡，最后僅剩一小部分人逃出。幸存者中的一些人因為親見同伴慘死示眾，心中的那一縷明火轉(zhuǎn)為了仇恨的黑焰，他們決定向北漠獻(xiàn)上內(nèi)所有殺人兵器，而條件便是血洗泰燕，誅盡秦氏血脈；但還有一部分人認(rèn)為此舉殺業(yè)太重引狼入室，不愿茍同，于是天機(jī)庫再次分裂?！?/br>
方停瀾天生一把好嗓子，說起開場白時溫醇優(yōu)雅，把地牢內(nèi)的一室陰冷都熏出了陶然暖意，他走到鐵柵欄前，也不管黑牢骯臟，徑直坐在了地上，面對著柵欄的另一側(cè)繼續(xù)道，

“你們向八部聯(lián)邦許諾獻(xiàn)上所有的，如今除了被大火燒毀的兩卷外，鐵格谷依然只得四卷，剩下的……”他舉起手中的酒瓶自斟了一杯，“你們想來也知道在誰的手中。”

對面的人始終沒有說話。墻壁上遙遙一豆?fàn)T光，只能勾勒那里蹲伏著一個黢黑的身影。

“周不疑說，他是在我家附近逮到你和你的手下的。我覺得有些意外，商海連從你老師的手上跑了，你們不去追堵他，為什么來翻我家的院墻？”他抿了一口花犯春，忽然又笑了，“哦，想來是唯玉曾經(jīng)跟你們說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