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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有些這些碎羅東西,到處都是掃都掃不掉,老子早晚砍了門外的幾株破楊柳樹?!?/br> 蘇裴之才想起來,這是柳絮。 他家本是無情物,一任南飛又北飛。 原來春天已經(jīng)快走了,他還沒能看看京城的柳綠。 “您吃不吃?不吃我就掃出去喂豬了!” 懷里的貓兒叫的可憐起來,蘇裴之渙散的眼神慢慢有了焦點,他掙扎著坐正身子,單手扶著墻,一點一點的向門邊挪過去,才挪了兩步,就滿臉冷汗。 汗滴下,夾雜著血絲。 “哎,你們看大公子像什么?像不像前兒討東西吃的瘸腿狗?拖著腿一瘸一拐的哈哈哈…” 獄卒看熱鬧不嫌事大,一嗓子喊來了門口守著的兩個,三個人津津有味的看著蘇裴之爬過來撿飯。 蘇裴之動作一頓,他抓著墻的手慢慢收緊,墻縫間滲進血絲。他動作快起來,動作也越來越抖,手觸碰到飯的一剎那他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哎您小心著!” 獄卒上前,一腳踩到他手上。 蘇裴之的手如被雷劈一般劇烈顫抖起來,獄卒抬起叫,蘇裴之灰黑的手背上多了半個鞋印,他顫巍巍的哪右手按住左手手腕。 瓷碗的碎片,硬生生的扎進了他手心。 那油膩的飯被血澆過了,瑩瑩的紅紅的。 蘇裴之怕擠到貓兒,先一把推開它,然后疼的蜷縮成一團。拿頭拼命的抵著墻角,不要命的碾著,頭都抵破了,血直滲透了一角墻。 貓兒看看蘇裴之,又聞聞那飯,低頭嚼了起來。 幾個獄卒瞧了半天,覺得無趣,就靠后了,倚著墻角嗑瓜子起來。 “哎,會不會有點過分啊?!?/br> “怎么會,我還嫌咱們善良了呢,二公子吩咐了要狠狠折磨的留,大公子進來這么多天,咱們就每天一頓打,別的刑具都沒動,二公子說不定還嫌咱們輕了呢?!?/br> “那就好,反正聽二公子的沒有錯。” 蘇裴之什么都沒有聽進去,他哪膝蓋狠狠的壓著手腕,試圖減少手心疼痛。頭死死的抵著墻角,額頭大約已經(jīng)沒有好皮了。 忽然手上疼痛之上,多了絲瘙癢。 他睜開朦朧血眼,看見貓兒在輕輕舔舐著他手心。 一瞬間他淚如雨下。 輕輕的拿小拇指彈彈貓兒肚皮,他沙啞著聲音道:“別舔了,臟,當心碎片割了你。” 貓兒肚皮軟軟的一彈,靜靜的圍坐躺下,賴在他手邊,他冰冷的手感受到了溫暖和柔軟,還有生命那令人憐愛的呼吸起伏。 他跪著跪著,渾身都在變冷,只有手邊的溫度,一直不變,也沒有離開。 * 后宮 黃色帷帳里傳來蒼老的咳嗽聲,時而猝然激烈,又弱了下去,仿佛將死之人若斷若續(xù)的吊著命。 蘇胥雖然是假稱病死,但是離真正的病死已經(jīng)差不了多少日了。他放心不下沒完成的霸業(yè),還想替不成器的二兒子做最后一件事。那就是除掉榮鳳卿和狼庭王。 假傳死訊,引誘他們前來。 然后一網(wǎng)打盡。 青州密探傳來消息,說榮鳳卿已經(jīng)上路了,狼庭那邊探子也說狼庭王來了。 他必須要熬到那天!親眼看見他們死在自己面前,才能安心的走啊。 “皇上。” 簾外有人。 “顧廷啊…”蘇胥不用分辨都知道是誰,左右侍女饞起他來。 “臣在,不知道皇上深夜傳喚臣來,所為何事?” 蘇胥揮揮手,宮女退下,關了宮門。 “我這些日子,也能說是回光返照了??偸窃谙胧虑?,渾身不踏實,我問你?!碧K胥艱難開口。 “陛下請問,臣知無不答?!?/br> “我一想起來裴之的事情,心里就毛毛的,眼淚也止不住啊。他現(xiàn)在還好嗎?” “殿下甚好?!?/br> “那就好,我不信那么好的孩子,會背叛我啊,我…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顧廷,這朝里朝外的事情你最清楚了…老實說,你覺得…” 蘇胥說著說著,口水不自主的滴到被單上,眼皮子也耷拉起來了。 顧廷隔著薄薄的帷簾,看的一清二楚。 “陛下不必擔憂,此事雖已成定案,但是臣也覺得甚是蹊蹺,陛下放心,臣回去就著手調(diào)查。” “好…”蘇胥全無意識的癱軟下去,朦朦朧朧里說了句: “你去查,別叫裴琛看見…” 顧廷微微一笑,曖昧道:“好?!?/br> 他輕松起身,禮都懶得行,徑直走了。走到宮門口,門刷的一聲被人拉開,蘇裴琛滿臉陰沉的把顧廷拉出來,仔細打量一番,笑了: “怎么,宰相大人要去死牢里調(diào)查嗎?” 顧廷輕飄飄看他一眼:“沉住氣,殿下?!?/br> 蘇裴琛絲毫不懼的踢下門,和顧廷轉(zhuǎn)身離開,他負手而立,臉色有些發(fā)狠: “都幾天了,想不到那個窩囊廢還沒死。老頭子都要死了還惦記著他!都快嗝屁了還不傳位!到時候我名不正言不順的,做什么皇帝!” 窩囊廢,自然是蘇裴之。 “殿下莫急?!?/br> “我怎么不急?只要蘇裴之還在一日,老頭子就念著他一天?!?/br> “將去之人,思子之心倍切,殿下體諒。反正大公子現(xiàn)在意志消磨體無完膚,已再無威脅了。只剩一口氣,說不定…”顧廷嘆口氣:“臣到死牢時候,已經(jīng)不在了?!?/br> 說著,他定定的看著蘇裴琛。 蘇裴琛眼睛一亮,笑瞇瞇的看著他,開懷大笑起來,對著身后的人吩咐道: “你們幾個跟著顧相去死牢看看我哥哥。”他聲音一低,對顧廷耳語道:“看不見棺材,我可不放你出來啊?!?/br> “殿下放心?!?/br> 見顧廷幫自己動手,蘇裴琛樂呵呵的離開了。 顧廷微笑著,帶著親信打開了死牢的門,趕走了獄卒,看見昏死過去的蘇裴之,他嘆口氣,冷聲道:“潑醒他?!?/br> 一盆冷水,潑醒。 蘇裴之愣愣的看著眼前高大威嚴的男子,說不出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