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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允許和秦國本國人進行額外接觸。 正是通過這種種方法,以至于秦國的文化不曾受到東方文化影響,能夠保持其質(zhì)樸的一面。但同時,在六國人眼中,沒有誕生自身文化又以為拒絕他人文化的秦國自然成了一個文明禮儀的蠻荒之地。 而魏國則恰恰相反。 魏國位于四戰(zhàn)之地,這一地理位置除了為其帶來巨大的防御難度之外,也使得魏國成為了各國間學說傳通之地,各國文化和學說在此地碰撞,魏國學子們足不出戶便可學百家之長,因此,在戰(zhàn)國時代,魏國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文化巨頭。 故而,當呂安拿出琴擺出要和諸人煮茶論道的姿態(tài)后,在場眾人心中第一反應(yīng)便是——小子好生狂妄! 但現(xiàn)在這些人全都在閉目傾聽。 當?shù)谝粋€音撥出的瞬間,眾人便有怔怔之感。 琴算不上好琴,曲卻是從未曾聽過的,然而眾人一腔復(fù)雜抵觸心緒在前四個音落下的時候全數(shù)消失,悠遠空靈的琴音被清風溫柔托起,卷過透著淡淡清香的蘭草叢中,然后輕柔卻完全不講道理地沖入了在座之人的心頭。 曲調(diào)悠揚,聲聲入耳,聽著聽著,眼圈便生出了一股子酸澀感。風景一幕幕滑過,誰活著會沒有幾分遺憾和悲憤呢?越聽就越覺得心中的萬般傷心不快全被勾了出來,然后隨著樂曲,那些負面的情緒又被重新包扎好放回了內(nèi)心的深處。 憾已成,未來的路還是要繼續(xù)走下去,這個年輕人似乎是在用琴聲這樣對他們說。 曲落,余音不散。 眾人緩緩睜開了眼睛,心中像是被泉水洗滌過一般,所有的緊張焦慮都被掏了出去。再睜眼時眼中所見全像是一個新世界,就是從石縫里勉強露頭的小草亦是極為嬌嫩可愛,面前手按琴弦的呂郡守……呃,奇怪,方才怎么會覺得這小郎君特別危險呢?以琴辨人心,這分明是極為友好和善之人鴨。 如果在場的這些人當中有政治經(jīng)驗比較足的,估計就立刻要提醒他們不要放松警惕了,政壇上最可怕的就是這種笑瞇瞇的看起來無害的人啦!對這些人最容易放松,而一旦放松就等于中計了!但很可惜,這次被邀請來的都是文化人。 文化人最難接近也最好接近,一旦你和他們聊得投機了,他們就會立刻接納你。自覺彼此已經(jīng)是以琴交心的友人了,幾個年紀稍長一些的立刻撫須笑道:“呂郡丞年少才廣,是吾等方才心有狹隘,以面度人啦!” 呂安拱手淡笑,雙方此后又是一番淺談。果真如呂安所說,此會不談國事,便是有幾個刻意提到的點也被呂安輕巧略過,如此眾人倒也放下心中大石,談興愈濃。 交談中他們得知呂安師從荀子,頓時恍然,紛紛表示名師果然出高徒,呂安謙虛回應(yīng),氣氛非常和樂。 待到有人提到秦紙之時,呂安立刻非常大方地表示等大家回去時候可以帶上一打歸去,更是現(xiàn)場為眾人展示了下秦紙的諸多用法,譬如通過手勢變化寫出不同的筆鋒。呂安的字字體方正,一個個字寫在紙上更是帶有一種藝術(shù)感,波磔分明,極其典雅大氣。 卻有一人輕咦一聲,“太守所寫可是秦字?在下愚鈍,這似與尋常秦字有些不同……” 原本揮毫潑墨的呂太守微微一愣,面上有幾分驚訝模樣,“郎君好眼力,這確是秦字,但并非現(xiàn)在所用的秦字。” “先王有感于如今諸國字體各有不同,平日里溝通便有些困難,加上秦國現(xiàn)有的字體寫在秦紙上有些困難,于是多年前便請我先生荀子匯編字體?!?/br> “這項工程過于巨大,用了近十年才成。為了避免對民生帶來過大困擾,舊字體依然在用,而我們這些晚輩學習時候?qū)W的卻是新字?!?/br> “不過雖是新字體,實則是有了簡化和改進,新秦字在編寫時候亦是有參考到魏國的字體,想來年輕人們以后學起來應(yīng)當不難?!?/br> 他說得輕松,這番話在在場這些人心中投下的卻不是一點兩點的波瀾。 創(chuàng)字改字,還是感于六國字體不同覺得使用不便,便耗費十余年時間特別整理各國字體編纂的一套全新的字體,最終還能夠做成并且走到了悄無聲息推廣的這一步,秦國的眼界著實令人嘆服。 而從另一方面來說,這更是秦國意在天下的證明。若非是意在一戰(zhàn)諸國,何必做此法?費時費力不說,全無半點收益,只有想要將天下皆吞入秦的想法,才會預(yù)先去鋪開這一張網(wǎng)。 而最為可怕的是,這個國家想的不是去逼迫別的國家來適應(yīng)自己,而是集百家之長從自己開始改變。 先改變自己,然后改變這個世界……多么狂妄的一個想法。 雖是如此感嘆,但心中卻也難免生出幾分佩服來,秦國這個國家……當真不知道讓人去說什么才好。 作為被秦國征服的魏國和衛(wèi)國人,現(xiàn)在站在呂安身邊看他書寫這些字的眾人面上都露出了微妙之色。此時此刻,他們腦中留下的一個想法便是——這樣的秦國,東方五國真的能夠贏得了嗎? 這個想法直到他們離開太守府依然在腦中回繞,這種渾渾噩噩的情緒致使當呂安邀請他們下次再來時候都點點頭應(yīng)下了,于是吃瓜路人便看震驚地看著呂太守將這些個年紀比他大上兩輪甚至于三輪的年長者們一一送上了他們自己的車架,并且溫聲交談,氣氛極為融洽。 這,這這這可真是個大新聞啊!本來這位秦國來的太守開宴待客完全不為人看好,尤其是他邀請的還是魏國幾位著名的文化大拿,這可不就是在自取其辱嗎?但現(xiàn)在這個樣子,怎么看起來受到巨大沖擊的反而是魏國大拿們?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呂安將最后一人送上牛車后又站了一會,他本就年齡小,又生了一雙圓潤的杏眸,穿著秦國的黑色官服還能壓一壓,現(xiàn)在穿著私服的樣子無害極了,一點也不像傳言中那個極為兇暴無禮的秦人。 潛在街巷內(nèi)暗中觀察的少年這樣想道。 似乎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青年原本目送牛車離開的視線轉(zhuǎn)了過來,恰恰與他的視線碰到了一起。少年一驚,卻并未后退,他自信自己所站之處在暗,立于陽光下的秦官是看不到他的,然而不過片刻后他就被事實打了臉。 那青年明顯是看到了他,還沖著自己微微一笑頷首致意,才轉(zhuǎn)身回府。他一進入后木門很快就被關(guān)上,將這座神秘的秦官府邸遮了個嚴嚴實實,披甲執(zhí)銳的兵士兩步靠前擋住了大門。 若是尋常時候,太守府自然不會防守得如此嚴密,可現(xiàn)在這里頭除了住了個東郡太守之外還有秦國太子在,作為秦國第二大的金疙瘩,怎么保護都談不上過分。 少年緩步從小巷內(nèi)走出,他在原地站了一會略有所思。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