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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駕于自己之上。他歷經(jīng)苦難,從不相信看似完美的表相。他總假設(shè)最壞的情境,以最壞的可能來猜度人心,這是狄其野的生存之道。但或許,潛意識里,他一直想親眼看看,看看究竟有沒有這樣一個人。他沒有想到,顧烈是這樣的人。比記載中更不真實。這是真實的嗎?狄其野的耳邊仿佛又響起年輕士兵臨死留下的絕望報告,那是他親手鑄成的悲劇,是他執(zhí)行的軍令,讓那些年輕生命成為他人的踏腳石。“主公?!?/br>顧烈看向狄其野,只見此人忽然鋒芒畢露,極認(rèn)真地問:“楚王顧麟笙當(dāng)年驅(qū)逐風(fēng)族,是對的嗎?”“狄其野,你是在問你的主公,一個將軍該不該聽從王令嗎?”顧烈如此冷靜的反問,讓狄其野意識到自己鉆了牛角尖。這是古代,帝王獨尊的時代,他非要用自己的錯誤去聯(lián)系顧麟笙的決定嗎?顧麟笙收到王令后的上折勸阻,是顧麟笙能做到的極限,已經(jīng)做得很好,何況,楚顧為燕朝先帝的憤怒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尤其不該拿這樣的問題去問楚顧九族唯一活下來的顧烈,是他錯了。狄其野為自己對古人的強求感到過意不去。“狄其野,”顧烈不知狄其野在腦子里繞什么圈子,他手中的竹筆點著堪輿圖內(nèi)的青城山,一語道出癥結(jié),“你該問我,會不會像燕朝先帝那樣,派你去驅(qū)逐風(fēng)族?!?/br>狄其野驚訝抬首,不可置信地看向顧烈,遲疑著開口:“你、”“我不會?!?/br>顧烈將竹筆丟回筒中,冷靜地看著眼前人。片刻后,狄其野勾起唇角,緩緩落下左膝,微微垂首。顧烈轉(zhuǎn)身離去,風(fēng)吹簾動,狄其野看見秋日斜陽下,顧烈挺拔的身姿在地上落下長長的影子。既見君子。狄其野在堪輿圖上劃出行軍路線,將顧烈方才思索了半天的戰(zhàn)術(shù)打了個落花流水,在空無一人的室內(nèi),笑出了聲。作者有話要說: *這兩本史書都是我編的;風(fēng)族是我在上本古耽(修無間兮養(yǎng)白龍)編出來的,這篇就直接用啦~第30章幺蛾子秋寒漸濃時,狄其野才發(fā)覺木盒里的白繭破了,留下稍許血污似的東西,頗為不堪。“這就是破繭成蝶?”狄其野問挑燈看密報的顧烈。顧烈批完一張,拆開另一張密報,匆匆回道:“破繭成蝶?你自造的詞?蝶不會結(jié)繭,只會化蛹,倒掛樹上,到時會破蛹化蝶?!?/br>說到這,顧烈抬眼看了看狄其野:“春蠶結(jié)繭,破繭而出的是飛蛾,白色的幺蛾子?!?/br>狄其野沒聽出顧烈的調(diào)侃,他還在思考原來成語也會出錯,又或者是在代代流傳的過程中演變失真。飛蛾和蝴蝶比起來,光名字就沒有美感,想必不是什么好看的物種。“飛蛾撲火那個飛蛾?”“語出,這詞對了?!?/br>狄其野一邊在內(nèi)心感慨古文真是博大精深,一邊到底是嫌棄木盒臟污,讓侍人把木盒拿出去自行處理,總之別讓他再看見就行。低頭看密報的顧烈忽然報道:“一百兩?!?/br>狄其野以為他是對密報自言自語,片刻后才意識到他是在報賬:“怎么又多一兩!”“送我的自然是我的,你自作主張把木盒扔了,自然該賠?!?/br>自然個鬼!“……我連盒子帶蠶買來才五個銅錢?!?/br>顧烈假裝一本正經(jīng)地給他算:“你買是五個銅錢,先不提你買貴了,你送了我,這春蠶就成了御蠶,木盒就成了御盒,算一兩銀子,已是很便宜你?!?/br>這日子過不下去了。狄其野沉默半晌,才問出內(nèi)心的疑問:“你們大楚就是這么起家的?”“是‘我們大楚’”,顧烈糾正他。狄其野輕哼:“我可不會搶錢?!?/br>顧烈一點沒有要認(rèn)真說話的意思,還笑話他:“不會可以學(xué),你不想把錢從姜揚那里贏回來?”“十賭九輸,而且你都說了姜揚會出千,”狄其野不上當(dāng),“我又不傻。”戰(zhàn)場上用兵如神,下了戰(zhàn)場就不屑爭斗,連賴賬都不會,這樣的人說自己不傻。顧烈點頭贊同:“確實不傻?!?/br>狄其野怎么都覺得顧烈是在嘲諷自己,他微微瞇起眼睛盯著顧烈,但顧烈埋頭批密報,一副忙得要死的模樣。“怎么?”顧烈忽然抬首,玩味地問,“你想幫忙?”狄其野不愿意沾惹打仗外的事,他也不覺得顧烈真會讓自己幫忙,裝沒聽見,抱著青龍刀回偏殿去了,頭上陰云密布。又是沒能說服顧烈解開禁足令的一天。*入冬時分,姜通從蜀州回來,到寢殿跟狄其野報告歸隊。狄其野還是被禁足,外面不少風(fēng)言風(fēng)語,有說百姓傳誦兵神讓主公不喜的,有說狄其野不聽軍令被主公忌憚的。普通將領(lǐng)間雖然沒有太多流言,但對狄其野,大多數(shù)被流言影響了態(tài)度,抱著敬而遠之的心思。五大少私下商量,他們該用行動表達他們依然是站在將軍這邊的,所以姜通就又來了。狄其野不知道他們的忠心,一見姜通,還奇道:“你這么快就回來了?”姜通額角青筋直跳,咬著牙回稟:“末將護送主公養(yǎng)父進蜀,幸不辱命,安全送達,特來回稟將軍?!?/br>“我還以為主公派你隨身護送,到他養(yǎng)父休養(yǎng)夠了,再一同回來。”狄其野解釋。原來如此,姜通緩和了表情,拱手回道:“主公只命末將護送,沒有隨身護衛(wèi)的命令?!?/br>說到這,他臉上還露出半分慶幸。看來顧烈的養(yǎng)父不太好相與啊。狄其野一挑眉,借著無雙的馬臉遮掩,給了姜通一個詢問的眼神。姜通低頭像是在垂首應(yīng)是,又拱起手遮住了嘴,幾乎不動唇地答:“主公養(yǎng)父……有三個小妾,進蜀路上又納了一個。”他雖未說得太明白,可語氣語調(diào)說明了他不甚贊同的態(tài)度。這話讓狄其野十分驚訝,在顏法古口中,這位養(yǎng)父待顧烈極為嚴(yán)苛,近衛(wèi)們也都說主公養(yǎng)父為楚顧救出了獨苗,是個為大楚犧牲了妻兒的鐵血硬漢,怎么如今如此行事無度?狄其野前些日子反復(fù)想了想,總覺得顧烈那么吃飯,或者說這種除了亡燕復(fù)楚再無人生欲_求的狀態(tài),和那位養(yǎng)父的嚴(yán)苛,逃不了干系。顧烈可謂是完美契合他理想的明君,然而沒有人應(yīng)該這樣毫無生趣的活著,那不是正常狀態(tài),再深切的血仇,都不值得把人教成這樣。更何況,這種狀態(tài)對人自身是有害的,積累的壓抑總會有個爆發(fā)的時候,假如沒有爆發(fā),那就更慘,豈不是活活壓抑到死。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