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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螟蛉報恩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24

分卷閱讀24

    —那不叫人。

老化的皮堆在一起,廢,而無用,躲在這個水泥鋼筋的仿古建筑里回憶以前的歲月,虛擬地做夢。

任繼吞咽一聲。

一堆老皮睜開一只眼睛,直勾勾瞪任繼。林召顯然習慣了,一點沒驚悚。任繼心里感嘆,老成這樣。

老成這樣還不死。

任繼在心里笑翻天,笑得不可自已,反映到臉上,淡淡的一層皮笑rou不笑:“老先生,我是任繼。”

他在心里感嘆,這一堆老皮包著朽骨,可就是不死,可就是活著。

“老先生,我是來解決問題的,所以我就直接問了,您別介意我一個鄉(xiāng)下地師沒禮貌。您,是不是吃過九穗禾?”

管家看一眼人形的皮堆,對著任繼點頭。

任繼一攤手:“那就沒辦法了,老先生。炎帝神農(nóng)的力量,您會長生的。”

管家急了:“請您來治病,您說的什么?”

任繼笑:“這不是病啊,是長生啊。”

是老而不死啊。

一直老,一直老,一直老,無休無止地老下去,但是,不會死。

言辭擁抱一個胖胖的大媽:“姑娘說她在那邊很好。你不要擔心。不過希望你把那件姑姑送她的花裙子燒給她?!?/br>
大媽失聲痛哭:“謝謝,對不起,剛才我罵你了。我姑娘過得好就行……”

言辭回答大媽的一些問題,和大媽道別,看著大媽胖胖的身軀消失在人群里。

生離死別。

言辭覺得心情好了一些,一轉(zhuǎn)身,全身的血都涼透了。

那個是……小韓警官?

剛剛一閃而過的人影,韓一虎?

言辭給林應打電話:“韓一虎有雙胞胎兄弟么?……那,你知不知道他的生日?別管,告訴我?!?/br>
過了一會兒,言辭僵在街邊。

是韓一虎。

原來……竟然是韓一虎。

第17章第17章

17蛻

樹苗兒難得精神,rou嘟嘟的小身子伏在地毯上,高高興興涂鴉。林召穿著居家服,盤腿坐在他身邊。沒用發(fā)膠,頭發(fā)搭在眉眼上,擋住大部分銳利的氣勢,假裝他很無害。

樹苗兒小手攥著大蠟筆,在紙上畫一只……帶翅膀的貓。

“你這是畫的什么?”

剛從叔叔那里回來的樹苗兒很振奮,樂陶陶地得意:“叔叔!”

“你叔叔是會飛的貓?”

“這不是貓!”樹苗兒嚴肅強調(diào),“貓貓說這是窮奇!老虎帶翅膀!”

“貓貓又是誰?”

“言辭呀?!?/br>
林召很耐心。大多數(shù)人對他都有誤解,其實他是極有耐心的,機會必須得等待。他放松喉嚨,壓緩聲音,一句一句和兒子對話,再溫馨不過。

“貓貓對你好嗎?”

“好呀。貓貓是最好的貓貓?!?/br>
林召看著體弱的兒子,伸手摸摸他的小臉:“爸爸會救你的?!?/br>
樹苗兒歪著頭,他沒理解。

林召重復一遍:“爸爸會找到辦法救你的。不要害怕。”

言辭跑到警官學院的大門口。公開課過去,學院限制出入。言辭不想跟門衛(wèi)糾纏,他也沒想好說什么,就站在門口等。學院門口的樹成一排,一棵接一棵,巨大的樹冠向兩側(cè)延伸。每棵樹底下都綁著兩三根棍子支撐,因為全是移栽來的,沒有根基,風一吹就倒。言辭等得心慌意亂,太陽沉沉地西斜,消融在一片金色的云里。警官學院里出cao,一陣一陣喊打喊殺。言辭身邊的樹上知了聲嘶力竭,跟著和。沒完沒了,沒完沒了,言辭突然狠起來,想弄死所有知了。他做得到,只要一張符,或者干脆引天雷下來,把街道兩旁所有樹都給劈死,一了百了。他越想越痛快,想到最后被自己嚇到。

等到天黑,虞教授才出來。他沒開車,抱著一本書,神情淡然,微笑著和一個什么人打招呼。金色的陽光鍍在他身上,一層遼遠的神性,溫柔又慈悲。

言辭沖上去抓著他,他沒怎么驚訝,領(lǐng)著言辭,往旁邊的樹后面走。言辭急得結(jié)結(jié)巴巴,虞教授站在樹蔭下溫和地看他。

索性盯著虞教授漂亮的淺棕的眼睛看,言辭想看虞云陽的開始與結(jié)局。

虞教授伸手,捂住言辭的眼睛。

蟬鳴聲更大,鍥而不舍地嘶喊,喊自己的命。

“虞教授,你最近……有沒有遇到怪事?”

虞教授似乎是笑了,輕輕的鼻音:“沒有?!?/br>
“虞教授,如果有什么我能幫上忙……”

虞教授放開言辭的眼睛,擁抱他。

“什么都沒有,謝謝你。一切都很好?!?/br>
言辭驀地離開黑暗,正對著夕陽,眼淚愣愣往下流。

明明……有紅鸞啊。

紅鸞來了啊。

“我很好?!?/br>
言辭說不出話。

“我很幸運。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重來一次?!庇萁淌诎参孔约旱膶W生一樣安慰言辭,言辭一瞬間很愧疚,愧疚得他無地自容。

言辭默默一轉(zhuǎn)手指,念了個咒,化進虞教授背部。虞教授如果有危險,他能知道,而且……可以幫虞教授分擔。

“你……不害怕……”

“怕什么?最可怕的是錯過。”

“我想見見他?!?/br>
虞教授放開言辭,輕輕拍拍他的胳膊,笑著,沒說話。

言辭想起在靈堂第一次看見虞教授。

全套警服,平舉警帽,平靜得如幽深的井。他對他說,虎子很高興他能來。

虞教授只是微笑。

最安靜的人,最瘋狂。

言辭回到家,林應從樓上下來:“回來啦?”

言辭按一按胸前,從衣服領(lǐng)子里挖出一塊扁扁的金屬。他用刀劃開紅繩,重新穿一根,莊重地給林應戴上。

林應從來不戴小飾品,覺得新奇,低頭看。比麻將塊大一點,薄一點。紅繩貫穿,掛起來仿佛一個別致的吊墜。有點像青銅的,很輕。言辭戴久了,都是他的溫度和氣息。

“這是什么?”

“你要戴著,無論如何別拿下來?!?/br>
林應用手指摩挲,突然發(fā)現(xiàn)這塊扁扁的金屬上面不是花紋,怎么好像反過來的字?

“這是印章?”

“急就章,你叫它將軍印也行。”

林應對著鏡子看半天,辨認上面的篆字??痰脼t灑隨意,不似一般印章工整。

“車騎……將軍?”

言辭笑笑:“這枚章非常珍貴,是當年那位大將軍自己用刀刻的。印信如一人之證,存一人表里精神。將軍御敵驅(qū)虜,將軍印自當祛邪扶正。”

林應把金屬塊塞進衣領(lǐng):“你說的我當然照辦,怎么突然給我這個?你一直戴著,給我了,你怎么辦?”

言辭一腦袋扎進林應懷里。

林應大笑:“對,理應我護著你?!?/br>
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