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數(shù)步便無路可退。

湮瀨面色方始起就陰沉如鐵，手上的靈力不減反增。垂目間僅是一瞟已然明白我想法，嘴角倏地抹出一絲笑意，與神色有著截然差距，詭異之色如周遭暗夜無月色的結(jié)界同令人恐懼。

“留你是我想知道你父親的下落，既然亦不知，我又何須再有所顧忌。與其留下你這禍患，不如以絕后患來的更實際?！彼爝吺冀K掛有笑意，卻在笑容下有著陰謀與算計。他頓語片刻，道：“難道你不好奇，當年對你關(guān)懷備至的黑玉究竟是誰？”

真相的殘酷，往往超脫人想象，多數(shù)情況逃避的要比面對的多太多。黑玉是誰眾人心中其實早有定數(shù)，不過是怕傷痛沒人會去提及。我瞪著他一語不發(fā)，面色必如土灰般難堪。

他似乎樂于看他人陰沉且絕望的神色，神色滿是欣喜地開口：“或是說，你根本知道？”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蔽壹纯恬g回，激動地甚至有些語無倫次。

我的失常正中他下懷，更起了推波助瀾的效果。他歡喜地啟口：“難得我有興趣讓一個人死的明白。世間八界能打散我元靈占我軀體的就只有一個人，只可能有一個人，那便是你的父親。很可惜，他下手不夠狠，終是讓我元神復蘇奪回身體。更確切的說，他有個蠢極了的兒子。在他與我抗衡靈力不支時，一招逼散他對我的禁咒。說來，我要多謝你，若非你的幫助，我可能還被他控制著?！彼麧M色盡是喜悅，像是冷血劊子手般斬斷我鮮少的理智。

對湮瀨的攻擊幾乎都被他用靈力躲過，少有的近身也只能割到他衣物。與他比較我像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孩童，非理智下的殺招毫無章法卻破綻百出，不出百招我早是片體鱗傷。

我單膝蹲跪在地上喘息不斷，簡單的動作幾乎耗盡我全部的精力。已經(jīng)到極限了，無論是身體還是精神上的。

湮瀨站著離我不遠，他似有唾棄的嘆氣理著外袍，責備著：“年少任性該有個限度，不可任意妄為?！?/br>
宣泄完一切情緒，繼震驚、憤怒、大悲殆盡后僅剩的是一片平靜?！颁螢|，你要我命不難，只是切記別留活口。不然終有一天你會后悔的?！?/br>
湮瀨不屑的踹我?guī)啄_，嗤鼻道：“黃毛小子，臨終嘴倒挺硬的?！?/br>
我冷笑道：“蘇休然的兒子從來不會做丟老爹臉的事。哪像有些人，打不過就會欺負小輩?！痹捯魟偮洌坏漓`術(shù)直擊我腹部，五臟如被人擰住扭過一般，濃厚的血腥氣在我口中漫散開。

湮瀨怒目圓睜，與之前平和冷靜相比，反而讓人不那么害怕。

發(fā)怒的時候，無論人還是神都會失去判斷力，而我想要留命的唯一機會，就只有當他惱怒時，找生存的就機會。

“既然你說我欺凌小輩，我又怎可卻之不恭呢？”

隨話而來的又是一輪凌虐，連番的痛楚幾乎麻痹我的痛神經(jīng)，除了胃液血水翻江倒海的往喉口涌，我已無太大知覺。我抱膝像是因痛左右搖晃，不過是為躲開致命要害。對于長久依賴靈力的他，始終沒發(fā)現(xiàn)，久之他仿佛倦累地停下攻勢，冷冷道：“小子，我看你還嘴硬。”

我強閉著雙唇，沉默淡然的望著他，興許與他凌人之勢相比，我的淡漠更令人寒顫。與我對視的剎那我聞得極細小的吸氣聲，遂而他默聲片刻，只道：“我再送你一份大禮，當踐行禮罷。”隨響指而來的是三個獸人，尋聲打量許久我怒然睜眼，可不是年少對我不敬的幾人。

“三個人渣，居然還有人救?！蔽覑灪叱酝?。

帶頭人夾著挑釁意味的微笑到：“可別把戰(zhàn)神給踢死了，當年我們哥三人沒享受到，真真是遺憾了多年呢?！?/br>
“那你們好好伺候著就是?！闭J定我沒反抗能力的湮瀨轉(zhuǎn)身一瞬，消失的無影無蹤。

頭皮本已被內(nèi)臟攪到痛的發(fā)麻，他們再重力道拉我頭發(fā)，我亦無太大感覺。湮瀨一離開我便無所顧忌，我抬頭掃了眼他們，嘴角不自覺劃出弧度。當年我年少弱到不能給他們個結(jié)果，終是借了婉娘的手，今日我就連當年的恥辱一共還盡。

被我直勾勾盯著發(fā)毛，拉著我長發(fā)的一人顫巍開口：“老大，這小子是不是傻啦？這時候還能笑的出。”

張口險些被血水嗆住，我猛咳數(shù)聲，淡笑道：“想我當年是蠢鈍于此，才會中計下落凡塵。同樣的錯湮瀨竟也會犯同樣的錯，都以為這傷便可使我毫無反抗之力了。”生命向來脆弱，倏然瞬得一條命就去了，快到無法立即反應(yīng)。血如雨疾下，像是在印證生命的存在與逝去。

“你……”話語不及刀鋒疾，煙一刀而下絲毫沒留生機。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煙彈去衣擺上的血漬，垂眼斜睨了眼癱坐在地上驚嚇的木雞，順手就是個封靈術(shù)。

我踉蹌的爬起方察覺自己已是失血過多，但凡靈咒拂過處外傷見好，已經(jīng)身虛無力。

“不給他一刀？”我淡漠地開口，像是剖尸般巡視一番微顫的獸人。

煙聳肩莞爾道：“想必你樂意親力親為。”

我話不多說，不過下手的剎那與他話音是同時而落一時即止。

煙也不正眼一瞧，就在腥氣撲進鼻息瞬間，暢快傲笑拍手道：“不愧是踩著他人尸體活下來的，真是能力不遜。落魄到這地步，還能如此迅速的取人性命，蘇璃瞧你殺人確實享受?！?/br>
習慣他另類的夸獎，我呵呵一笑：“殺生可從來都不是表演，再說沒幾人愿意受那苦人的訓練。死人堆里爬過的，怎么洗都有骨子腐壞味?！崩魇栈刎笆字糜谘g，我似強盜般搜掛著已斷氣獸人身上的值錢物。再拽下算是能穿的衣物換上，謀劃著之后的行動。

煙儼然而笑，話里有話：“你姑且去鏡月避一避，有六皇子護著肯定出不了岔子?！?/br>
“數(shù)面之緣算什么交情?！贝笾抡暌屡郏毲朴行┢茀s沒華服顯得張揚。

煙話上依舊不饒，遂道：“臉不遮去，做一切都是徒勞?！?/br>
找破布代細軟打包起有用物，我正色道：“我只是好意為之，省的山野強盜惦記到時丟了小命?！?/br>
他顏色微變，小聲謹慎開口：“不怕湮瀨追殺你？”

“他本就沒殺我的意思，不過是給個警醒罷了?！变螢|有著黑玉所有的記憶，我的能力有幾分摸得自是一清二楚。如此還會放那三個獸人進來，明說就是給我脫逃機會。

煙贊同的點點頭，且說：“你父親的靈力，人人羨艷。他比誰都清楚，只有你可能有機會找到尸體。就沖他對靈權(quán)的渴望，他也舍不得現(xiàn)在要你的性命?！?/br>
“緩住他手腕的方法，暫且也只有聽命行事了?！笔帐巴臧?，我抓起煙的臂膀借他力開封結(jié)界。

冷風猛地掃過，一時不適我忙著裹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