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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邊何曼曼也發(fā)出一聲短促的驚呼。現(xiàn)場一片嘩然,眼睛隨意一瞥就能看到記者們臉上的興奮和期待。如果說此時陳衍只是充滿不安和猜疑,那傳喚證人的時候他就是徹底的慌張和恐懼。他難以克制地站了起來,臉色慘白地盯著前方。證人是狄坤。后來的事像一場夢,怎樣也算不得美好的夢,等他夢醒,狄輝的案子已成定局,狄坤也早就不在現(xiàn)場,記者們紛紛趕回去寫稿,何曼曼不斷謾罵,說怎么會這樣,他竟然做這種事。他不知道那個錄像狄坤是在哪里看見的,但他猜得到。“我哪里也沒去,我就在殯儀館?!?/br>“可是他們說的也沒錯,我爸就是囚犯。”“我什么都不怕。”他不止看到了,他還聽到了。單玉的經(jīng)紀(jì)人,齊安東,韓天縱,甚至陳衍自己,畏首畏尾,不堪一用,只有狄坤,什么都不怕,因為那是他父親。狄輝教了個好兒子。他把狄坤養(yǎng)在烏托邦里,教他仁義禮智信,教他做好人,教他善惡分明。所以他眼里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做錯事就該受懲罰,就算是自己的父親也不例外。狄輝一定沒算到今天。他報復(fù)誰都可以,卻不會報復(fù)自己的兒子,甚至還要約束自己的手下不去傷害他。早怎么沒想到呢?簡直是完美的解決方案。陳衍笑了,一滴淚從他眼里落下來。也許不是想不到,是不該。誰身上都背著債,只有孩子們沒有,狄坤沒有,閔嫣也沒有。誰去趟這灘污水都不該是孩子去。他心里的火滅了。塵埃落定。第92章92想去見一見狄坤的念頭轉(zhuǎn)瞬即逝。陳衍對狄坤既沒有不能理解之處,也沒有有用的話可說,最多不過是幾句放下過去,過自己的生活的雞湯。但這都是廢話。如果狄坤愿意,他可以把狄坤接回來,他們共渡難關(guān)——沒錯,是共渡,這是狄坤的坎,也是他的。然而他現(xiàn)在明白了狄坤要離開他回去學(xué)校的決定是為什么做出的,也就明白了狄坤不會和他回家,至少現(xiàn)在不會。陳衍神思恍惚,第二天洪子珍喊大家開會的時候都心不在焉。好在洪子珍自己也為私事所困,沒有注意他。“今天說兩件事,很簡單。”洪子珍說。他的聲音里沒有常存的斗志。洪子珍是導(dǎo)演,卻不是一般的導(dǎo)演,他是洪有為的兒子,是領(lǐng)頭羊,靈魂,以及主心骨。平時為了讓團隊里的人打起精神,無論多疲憊他說話都是上揚的,無時無刻不充滿希望。這時他卻被抽去力氣,似乎獨木難支。“大家想先聽好事,還是先聽壞事?”他問。總有些人是看不出洪子珍的異常的,他們嬉笑著說:“只愿意聽好事,行嗎?”“那先說好事吧,”洪子珍沒接話頭,“我下個月結(jié)婚,請大家務(wù)必賞臉出席?!?/br>會議室炸了鍋,幾個女孩子甚至尖叫起來,氣氛一下子活絡(luò)了,音調(diào)由低轉(zhuǎn)高,喜氣洋洋,恭賀紛紛。陳衍的驚訝有限,他現(xiàn)在對什么事反應(yīng)都有限,好像頭上頂著個天花板,站起來會撞著腦袋。他說:“恭喜洪導(dǎo)。”“和李盼,”洪子珍對他笑,“你一定要去?!?/br>似乎在意料之外,又似乎在情理之中,陳衍點點頭:“一定。”洪子珍清了清嗓子,讓議論停歇,又說:“第二件事。”他沉默了很久,起初他們以為他是在等房間安靜下來,而在這里落針可聞以后,洪子珍卻依然沒說話。他的無聲無息讓在座的人漸漸感到不安,他們的笑意也慢慢散去。只有陳衍魂飛天外,暗自發(fā)愣。“的導(dǎo)演,我做不成了?!彼鏌o表情,細(xì)看還能看出淡淡的笑意,也不是開心的笑,是想要不能要的笑。這回陳衍都回過神了,所有人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砸得口不能言,面面相覷。“當(dāng)然,我們不會放棄這個項目的,畢竟資金都快到位了?!彼f這話的時候有意看了看陳衍,似乎在給他一個交代。“你不做導(dǎo)演了,資金還能到位嗎?”陳衍輕輕問。不止他想問,所有人都想問,洪子珍的面子在這里面占了多大比重大家心知肚明。他拿出一根煙點上,放在嘴里吸了兩口:“大家放心,接棒的導(dǎo)演還在談,我向大家保證,只會比我更優(yōu)秀?!?/br>可這不是優(yōu)不優(yōu)秀的問題。沉悶的氛圍絲毫沒有緩解,陳衍也懶得探究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電影這方面,他在順暢的坦途上走了太久,幾乎都忘了現(xiàn)實的樣子,今天忽然被打個措手不及。洪子珍不做導(dǎo)演了,現(xiàn)在陳衍要考量的事情很多,在重重繁雜困難中,他想到的第一件事居然是齊安東。“齊安東還演嗎?”他問。眾所周知,稱呼很能說明兩個人的關(guān)系。當(dāng)著同事的面他一向叫東哥,這么連名帶姓的叫法讓旁邊坐的人也有點訝異。“……不知道?!?/br>這件事洪子珍今天本來是打算回避的,一天一個打擊就夠了,一股腦扔出來他們恐怕難以接受,人心渙散。他也沒想到陳衍會直接問出來,在他心里比起工作人員,陳衍之于這部電影的角色應(yīng)該更接近制片人,應(yīng)該是和他、和洪達(dá)一樣,把當(dāng)作榮辱與共的一項事業(yè)的。因此他應(yīng)該千方百計安撫身邊坐的人,而不是把一切攤得這么明白。“我前幾天跟東哥說過這事,他說再看?!焙樽诱湔f,“我們會盡一切努力讓他留下來?!?/br>這話說得就落入下風(fēng)了,已經(jīng)把自己擺在一個需要去求、去爭取的位置。陳衍沒說什么。他們散會以后他直接給齊安東打了電話,問他是否還會繼續(xù)留在劇組,齊安東語氣敷衍,只說再考慮考慮。“那好吧,如果你有檔期,還是希望你能留下來,現(xiàn)在形勢不好,洪子珍一走,劇組像盤散沙?!彼f。“嗯。”那邊不置可否地應(yīng)了一聲。過了好一會,陳衍想掛電話的時候,齊安東忽然說:“你沒有別的事要和我說嗎?”“什么?”“狄坤的事?!饼R安東的語氣變得冷硬。陳衍仔細(xì)想了想,說:“我沒有可說的?!?/br>“你沒有?”齊安東似乎生氣了,陳衍想,他們相處以來他一直在不斷變得易怒,大喜大悲,情緒起伏頻率頗高,這和他們剛認(rèn)識的時候完全不同。他記憶里齊安東最初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狄坤跟你走的時候你答應(yīng)我什么?你說你不會讓我失望,結(jié)果呢?他還是個孩子!那些東西是他該看的嗎?狄輝犯了多大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