臟了。”王小平終是忍不住，蹲到地上痛哭了起來。

高育良定了定神，“那醫(yī)生怎么說的？”

“醫(yī)生只說全力搶救……”

正說著，急救室的門突然開了。一個護士沖了出來，“病人大出血！醫(yī)院血庫里的血都不夠了！你們誰是B型血？快跟我來化驗！”

立馬有兩個隊員跟了過去。高育良也跟了過去。他靜靜地看著自己的血注入到血袋中。他想象著自己的血進入到祁同偉身體里的樣子。

同偉啊，老師已經(jīng)傷害你一次了。這次，老師不會再作壁上觀了。

他想起那晚之后，梁群峰還是知道他去看望了祁同偉。然后，自己受梁書記之托，勸說他的學(xué)生。他看著他的學(xué)生最后一息希望湮滅。看著他的學(xué)生徹底沉淪到黑暗之中。他愧對他的學(xué)生。

2

“高書記，下午省里還有個會。您看？”白秘書看自己的上司大有在醫(yī)院里等下去的意思，不由請示到。

高育良看看手術(shù)室，又看看手表。已經(jīng)過去四個小時了，還是沒有一點消息。他皺皺眉，把手里已經(jīng)冷掉的盒飯放在了一邊，“我知道了，現(xiàn)在就走吧?！?/br>
他站起來，“小平，我下午還有個會議，不能多呆。有什么情況，一定要給我打電話，好嗎？”

“是，您放心吧，隊長老師?！?/br>
高育良在車上看著會議材料，心里卻靜不下來。前面的白秘書將水杯和面包遞給他，“高書記，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吧。您中午就沒吃飯，待會兒會議時間又長?！?/br>
高育良接過，停頓了一下，“白秘書，把這幾天能推得會議、應(yīng)酬都給推了吧?！?/br>
“好的?？墒勤w瑞龍公子那兒……”白秘書有些遲疑。

提起趙瑞龍，又是一樁煩心事。好好地省長公子，就一心鉆進錢眼里了。非得搞個什么美食城，又想要政府批地、補貼，又不想讓政府監(jiān)管。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高育良一陣煩躁，“什么公子少爺?shù)?？趙瑞龍就是趙瑞龍！都一并推了就是?！?/br>
“是是?！卑酌貢粤艘活D排頭，心里暗自咋舌，看來祁同偉在高書記心中真的很重要，竟然連趙公子都要得罪了！

高育良連喝水的心情都沒有了。祁同偉醒了之后要怎么辦？他的右手受傷，已經(jīng)不適合在一線了。那么讓他去哪？哪個地方敢冒著得罪梁群峰的危險接收他？就算有地方接收，怎么讓梁群峰答應(yīng)？

一路上，高育良都在思考。等看到林城市公安局的局長時，高育良眼中一亮。對了，就是他。要說有誰敢不買梁群峰的面子的話，非這個秦局長莫屬了?，F(xiàn)在，就等祁同偉手術(shù)成功了。

這個消息沒有讓高育良久等。會議結(jié)束之后，白秘書第一時間就告訴了高育良，祁同偉手術(shù)成功，已經(jīng)轉(zhuǎn)到病房了！

高育良精神一振。他叫住了秦局長，“秦局長，稍等一下?！?/br>
秦局長有些疑惑，“高書記，有事？”

“是這樣的，秦局長，剛才吳書記不是說了，要我們加強呂林兩市的溝通與合作嗎？我想就公共安全問題和您好好談?wù)?。”注意到周圍還有人，高育良并未直接說破。

秦局長有些疑惑。這件事情應(yīng)該是呂州的公安局長和他才更合適吧？不過高育良是□□，了解一下也不過分。

“好的，高書記。這樣吧，咱們邊走邊談。”

回去的路上，高育良總算覺得有些餓了。他將面包吃完，“白秘書，直接去醫(yī)院。”

祁同偉的病房只有王小平一個人。見高育良來，他趕忙站了起來，“隊長老師……”

“噓！”高育良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就你一個人？”

“他們都回去了。今晚我在這里值夜，明天再換人?！?/br>
“恩，你也回去吧。白天忙了一天，晚上我來就好了?！?/br>
“那怎么成？我年輕，就一晚上，不礙事的?！?/br>
“難道我就很老嗎？”高育良微微一笑，“行了。別推辭了，這里不是還有一張空床嗎？我在這里睡也是一樣的?！?/br>
王小平也確實有些累了，“那好，隊長老師，您人真好。怪不得我們隊長說您是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

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高育良在心底默念一遍。他的心口微微發(fā)燙，同偉，原來你還覺得我是對你最好的那個人。

他輕輕撫摸著祁同偉的頭發(fā)。柔軟，又有些扎手。像他，看著軟綿，卻很有韌性。他比誰都要了解祁同偉。出身貧寒，心比天高，自卑又自傲，一心只想功成名就，平步青云。就是這樣的祁同偉，竟然拒絕了政法委副書記的女兒，而且還一再拒絕。換成侯亮平或者陳海，高育良一點也不驚奇。他們兩個有這個底氣，或者說，他們的家庭讓他們有這個底氣?？墒瞧钔瑐?，什么也沒有。他就像浮在河面的水草，水流向哪兒，他就得去哪兒。

可他這根水草，終究是逆了河流。

有時候，高育良也弄不清楚他這個學(xué)生到底在想些什么。

他又想到那個晚上，他受梁群峰之托去勸說祁同偉，他那不可置信的受傷的眼神，那雙眼睛里的復(fù)雜感情讓他心中悸動，讓他說不出勸說的話，讓他匆匆逃離。

是那樣嗎？同偉，是老師想的那樣嗎？高育良想，不管是不是，老師都給不了你其他。能給的，能做的，也只是盡力保護你罷了。

祁同偉醒了。頭還是暈乎乎的，外面的陽光亮的刺眼。他眨了眨眼，耳邊就有一個聒噪的聲音，“隊長，你醒了！我去叫醫(yī)生去！”王小平‘蹬蹬蹬’跑了出去。

臭小子！祁同偉在心里慢悠悠的罵了一句。

醫(yī)生很快過來了，圍著祁同偉繞了一圈兒。最后得出結(jié)論：手術(shù)很成功，只需靜養(yǎng)即可。

王小平興奮的送走了醫(yī)生。“太好了！隊長，這次你大難不死，必有后福！對了，我得給隊長老師打個電話，告訴他您醒了，好叫他放心?！?/br>
“隊長老師？”祁同偉有些懵。這什么稱呼？

“是啊，就是您的高老師嘛！他很擔(dān)心您，這幾天晚上還和我們輪流值夜哪。哎，隊長，怪不得您老說對您最好人的就是老師了。要我老師對我這樣好，我肯定也一直念著……喂，白秘書，我是王小平……您好您好，請您轉(zhuǎn)告隊長老師隊長已經(jīng)醒了……”

老師很擔(dān)心他？還一直在照顧他？祁同偉被這兩句話纏住了心神。老師，您究竟想干什么？您不是已經(jīng)放棄了我，為什么還要對我這么好？難道說，您還沒有放棄讓我娶梁璐的心思嗎？

祁同偉有些灰心的想，老師，不管您想做什么。我只是想保護您，保護您的一世清名。

03

“老師，您來了?！逼钔瑐タ匆娬驹陂T口的高育良，下意識地就想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