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倪來，不由問：“小君君，那日那人該不會真是夙先生吧？那晚，我與風(fēng)小姑娘正打算潛入小鳥兒營地救你，被你身后這人給攔了，說是沒危險。結(jié)果又聽說你給黑衣人給帶走了，差點沒把老夫給嚇出病來，偏生又是他跟老夫說那黑衣人決計不會傷你。老夫?qū)に贾?，這世上絕不會傷你的，怕也只有夙先生了?！?/br>
    閻煌涼涼瞥了獙老一眼，沒說話。

    倒是風(fēng)煙波插口道：“誰說世上不舍得傷小娘子的只有你們夙先生一個？”說罷，她眼波流轉(zhuǎn)，睇了面色不佳的閻煌一眼。

    獙老哼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曉得呢！”

    “你這老匹夫，”風(fēng)煙波嬌喝道，“忘了在羽族營地時候，是誰幫你我二人解圍的了？”

    獙老雙手一拱，別別扭扭地對閻煌說：“老夫先謝過援手之恩，不過話放在前頭，這天下政權(quán)交替，分分合合本就是常事，老夫不打算、也沒必要插手，之所以隨你們走這一遭，不過是不想我家小微微受罪?！?/br>
    “你來與不來，也沒什么影響，”風(fēng)煙波嫌棄道，“打架也沒多厲害，就一張嘴倚老賣老。”

    “你這混丫頭！”

    “好了好了，”君微連忙幫二人打圓場，“獙老……這次你怕是真得跟我們走一趟?！?/br>
    見她說的認(rèn)真，獙老也收斂了玩鬧之色，“為何？”

    “帶著羽族，進攻長慶的人，”君微艱難地說，“確是先生?！?/br>
    獙老臉一僵，許久，才緩緩?fù)鲁鲆粋€“是么”來。

    跟君微一樣，瑯山仙障在的時候，獙老千萬年從未離山，縱然年歲虛長，對現(xiàn)如今的天下大局其實知道得并不比君微多?？伤降滓彩菤v經(jīng)過山河變遷的人，稍一思量，便理清了前情，再開口，聲音里已然帶著悲涼。

    “老夫就說么，為何這百余年來，夙先生頻繁進出瑯山，卻從不肯帶著小君君出去見見世面。就連小君君少不更事自己溜出瑯山，也被他施法封了記，嚇得她再不敢私自離山，原來是怕他在外面做的這些事傳回瑯山來?！?/br>
    君微越聽越愣，直到獙老長長地一聲嘆息之后，她才茫然地問：“獙老，你說我擅自離開瑯山的記憶，被先生……封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先生對微微的感情，一點點就會知道了，不急。

    要到故事的高|潮了，么么么

    ☆、秘密

    獙老自知失言，但又覺著既已到了這份上, 再隱瞞也沒什么用了, 索性和盤托出。

    “若老夫沒記錯, 那會子你剛化形十余載，還是豆芽菜似的小皮猴，連是男是女都分不出來，成天上房揭瓦，皮得是人厭鬼棄?！?/br>
    君微清清嗓子, 軟聲哀求，“獙老……”

    大狐貍還在旁邊呢！這些瑣碎事，就別回憶了吧？

    獙老沉浸在回憶中，沒意識到他口中人厭鬼棄的小皮猴, 如今已經(jīng)是會在心上人面前害羞的大姑娘了, “乘著老夫打盹的間隙, 你偷偷溜出了瑯山去，等夙先生回來, 滿山找不著人, 才發(fā)現(xiàn)你私自跑出山去，勃然大怒出山去尋你。隔日上午你二人回來的時候，你已經(jīng)缺了一條胳膊——”

    君微下意識地捂住左臂, “是藤妖……”

    “哪里來什么藤妖，”獙老啐了口，“瑯山是何等仙山？靈氣充沛，方圓百里, 斷無妖穢！以你當(dāng)年的腳力，一夜時間能走出瑯山地界多遠(yuǎn)？怎么可能遇上這般下等的藤妖？”

    君微臉倏然白了。

    就連聞言的閻煌，也不禁冷下臉色來。

    假如瑯山附近并無藤妖，那么君微的手臂是怎么丟的？

    “那藤妖……”君微不敢，也不愿把自己的推測說出口。

    倒是獙老嘆了口氣，“自然是夙先生為了唬你施的障眼法?！?/br>
    “可我的胳膊確實沒了！”斷臂之痛，重生之苦，她可都還記憶猶新，不堪回首。

    “你的胳膊確實沒了，還是老夫照顧你重新長出來的，老夫怎會不知？”獙老撇過眼去，不忍心看小丫頭臉上那混合著震驚與失落的表情，“但胳膊不是被藤妖所食，而是——”

    “被夙天縱所斬?！遍惢徒涌诘馈?/br>
    說著，他穩(wěn)住了君微。

    “是……那傷口老夫一看便知，”獙老不無歉意道，“只是，當(dāng)時覺得山外危險……夙先生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老夫便應(yīng)了他，沒有告訴你實情?！?/br>
    只是為了讓徒弟長記性，不敢擅自離山，就可以下狠手?jǐn)嗔怂粭l胳膊——這般心狠手辣之事，若不是出自獙老之口，再來一萬個人對君微說，她也斷不敢相信出自先生之手。

    那是百年來對她最是照拂的先生??！她失去胳膊的那段日子，先生極少離山，對她關(guān)懷備至，也正是在那之后，她更視先生為天、為依靠，深信不疑。

    君微用力咬住下唇，勉強開口，“那我記得的那個藤妖……”

    “是他給你的幻覺，”獙老推測道，“應(yīng)當(dāng)是為了填補你被洗掉的，在山外的真實經(jīng)歷。”

    瑯山腳下。

    不辨男女的小皮猴。

    一夜未歸之后，被夙天縱帶回山。

    君微猝然回頭，正與閻煌四目相對，他眼底有幽光，那光似火苗簇簇升高，最終他半掩了眼睫，給了她一個容后再議的眼神。

    可君微還是明了了。

    在黃昏之境，邂逅少年閻煌的時候，他還沒有名字。據(jù)大狐貍說，是他當(dāng)年替母親殮葬的時候，遇見了一個熱心少年，那少年見他著黃衣，便喚他“阿黃”……后來，給母親立碑的時候，大狐貍便落下了“閻煌”為名。

    她本以為，自己從未出過瑯山，所以這段經(jīng)歷與她無關(guān)。

    現(xiàn)如今，再回想，才發(fā)現(xiàn)原來前緣已定。

    他們的牽絆早在近百年前就已經(jīng)開始了。

    或許……更早……

    如果她真的是由常曦聚靈重生而成……君微不由惶惶不安地看了閻煌一眼，她在夢境中所見的東宮一幕，閻煌應(yīng)當(dāng)還不知道。

    她不想說。

    不敢說。

    察覺到小妖怪的視線，閻煌以為她是因為對先生心寒才面露凄色，面色一沉，捉住韁繩一勒，“既這位先生當(dāng)初為達(dá)目的，不惜對個小姑娘下狠手，現(xiàn)如今為奪天下大勢，拿天下蒼生作為賭注也不足為奇，事不宜遲，即刻動身！”

    風(fēng)煙波調(diào)轉(zhuǎn)馬頭，與他和君微并排，“走！”

    獙老落在最后，思來想去，還是放心不下自家小君君，只好一夾馬腹，“混丫頭你等等老夫！”

    “自己追，追不上就用飛的，你不是有翅膀嗎——”風(fēng)煙波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

    氣得獙老吹胡子瞪眼，這年頭，女孩子一個比一個不淑女！

    *** ***

    雖然未曾入世，但在瑯山百年無聊，君微讀書百無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