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布魯斯,像心中存著某種好奇和疑惑，可在黑發(fā)男人靠近他的時候，他就會報以一個大大的笑容。雖然孩子也許不明白笑的意義,可他能感覺到那是開心的表現(xiàn)。

電話鈴聲響起來。

“喂？請問是斯圖爾特先生嗎？”

“對,我是?！?/br>
“孩子的出生文件已經(jīng)整理好了，您確定使用這個名字？”那邊的人似乎有點疑惑，他念道：“史蒂夫·R·詹姆斯-斯圖爾特”

布魯斯語氣里似乎帶了點兒平淡的無奈：“對，是那個聯(lián)合姓氏，詹姆斯-斯圖爾特?！彼ｎD了一下，不禁朝小家伙那兒望了一眼，這個名字的主人此時正被頭頂上方晃動的叮當吸引得手舞足蹈。布魯斯接著道：“這個孩子有兩位父親?！?/br>
布魯斯放下電話。他抬眼看了時間，然后換下了身上的毛衣，在襯衫外面套上平素穿的西服，整個人身上的氣質(zhì)似乎字一瞬間就冷了幾度。

男人推開門，把一個裝著牛奶的小碟子放在房子門前的臺階上，然后離開。

一只黑貓在汽車開走的幾分鐘后從路邊的草叢里竄出來，輕盈地跳上臺階，然后把臉埋進那個盛著牛奶的淺盤子里，嘴邊兒一撮黑色的毛都沾上奶白色的濕跡。

第七個月。

布魯斯處理了I區(qū)的特勤人員叛逃，和某個遠隔海峽的國家情報頭子達成了狡猾的“互利互惠”條約，同時在某個南亞的小島國促成了一場政變。這兩個月的繁忙讓男人顯得有些削瘦，但也讓無數(shù)暗中窺伺的人清楚這個人有怎樣鐵腕的手段，和深沉的城府。沒人再敢在布魯斯.斯圖爾特的眼皮子底下妄動。

男人從飛機上下來的時候因為過于刺眼的陽光低了低頭。畢竟海峽對過那地方不怎么見太陽。冬天的蘭利挺冷，但算得上晴朗。他聽見私人電話響了兩聲。

是一條短信。

來自胡安私人醫(yī)院：病人情況出現(xiàn)好轉(zhuǎn)，恢復部分意識。

陪同人員沒人敢貿(mào)貿(mào)然地開口，只能全都跟著CIA年輕的副局長停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黑發(fā)男人查看手機上的消息時的表情。然后布魯斯將手機塞進衣袋里，他抬頭示意大家離開這里。加西婭跟在布魯斯身邊，她看見黑發(fā)男人看到信息是臉上一閃而過的欣喜。而加西婭向來知道這個男人是多么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緒，喜怒從不形于色。

胡安私人醫(yī)院。

穿著黑色厚呢大衣的男人步履匆匆。值班的一聲有些驚訝地抬起頭來，這個點幾乎沒人來探訪病人了，更何況醫(yī)院有來訪者不得過夜的規(guī)定。

布魯斯向他笑了一下，“我的伴侶住在這里?！?/br>
值班醫(yī)生眨了一下眼睛，他再次打量了一下這個黑頭發(fā)的男人，在他身上看到分明的風塵仆仆。他露出一個理解的笑容，然后示意布魯斯可以進去。

蘭德爾的房間在走廊盡頭，這個時間除了住院病人幾乎已經(jīng)沒有旁人了，而顯然住在這里的病人不可能發(fā)出多么“喧嘩”的聲響。醫(yī)院空蕩的走廊上死寂一樣的安靜。

布魯斯推開門時的聲響把他自己都下了一跳。

他的小豹子還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布魯斯走過去。

通知他的醫(yī)生早已經(jīng)下班了。那場該死的關(guān)于東歐地區(qū)情報重新部署的會議一直持續(xù)到夜里十一點半，主講人員終于在布魯斯越來越冰封一樣的臉色和持續(xù)的低氣壓下宣布明天再繼續(xù)?，F(xiàn)在他大概只能和蘭德爾呆上半個小時了。

他們已經(jīng)七個月零十九天沒有見面?；蛘撸_切一點地說，布魯斯已經(jīng)七個月零十九天沒有看到他的愛人?；杳灾械?。

CIA的高級長官向來是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布魯斯確信這個世界上沒有他不能面對的事情，哪怕是失去一切。

——“一切”就是蘭德爾。蘭德爾就是一切。

他只是很忙，忙著給他愛的人掃清道路，忙著把自己更強悍地武裝起來，讓他的小豹子不必在囚籠里多呆一秒。他做好了一切，抹去omega特工存在的痕跡，控制知情人的嘴巴，打點所有可能涉及蘭德爾.詹姆斯的人和事。然后等著他醒來。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已經(jīng)做完了。

布魯斯并不是傻子，雖然當他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jīng)過了半年還要多的時間。

他能剩下的就只有等了。

等待從來煎熬。就好像所有的信念都在無時無刻的被摔打摩擦，布魯斯想象著他的意志力，像那些被放在金屬打磨器下的石子一樣，一點一點變?yōu)榛覊m。這個畫面僅僅在腦海里閃過了一瞬，并立刻讓他感到惡心。

布魯斯斯圖爾特，是不會因為打磨而變得軟弱的，要么他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要么他就和這絕望同歸于盡。布魯斯為自己設(shè)想了一個干脆利落的結(jié)局，他暗自想，那個金色頭發(fā)的家伙如果知道他的長官在為他不能醒來感到害怕，并且為失去他而設(shè)想某些堪稱可怕的畫面，會不會震驚地瞪大他藍色的眼睛。

第十一個月。

史蒂夫已經(jīng)可以爬得很好，他甚至可以扶著嬰兒床的木欄桿站一會兒了，頭頂上的風鈴依舊吸引著他的興趣，布魯斯坐在嬰兒床邊，早上九點來鐘的陽光，讓人有舒適的伸開肢體的沖動。布魯斯最近甚至可以享受一個懶洋洋的，充滿陽光的早晨了。他隨手拂動了那串風鈴，叮鈴叮鈴的聲響讓史蒂夫再次跌跌撞撞地從小床上站起來，對著懸吊在上方的小玩意伸出手去。這個孩子充滿活力，黑色的頭發(fā)已經(jīng)不像他剛剛出生時那樣稀疏，柔順地貼在小腦袋上。布魯斯伸手戳了戳史蒂夫的臉頰，小男孩似乎對父親手指上的粗繭并不太抗拒，只是歪過頭看了看布魯斯，然后重又把注意力集中會那串子彈殼做成的鈴鐺上，發(fā)出一連串有點兒模糊的，咯咯的笑聲。

順便一提，那串風鈴是布魯斯在臥室的一只雜物箱里翻倒的，粗糙得不像是可以從商店里出售的物品。

——嗯，拿不知道打哪收集來的子彈殼子做給孩子的第一份禮物確實像某個人不著調(diào)的風格。

布魯斯收回目光，將注意力轉(zhuǎn)向膝頭的一疊文件，關(guān)于在R區(qū)重新部署諜報資源的報告和一摞I區(qū)的情報機構(gòu)重建的最新進展。CIA有史以來最年輕的掌權(quán)者現(xiàn)在可以享受一點兒和自己孩子的休閑時光了，雖然他并不能把所有的思緒從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里頭撤出來。

不過這樣的“彈性工作”還是令人享受的。

布魯斯歪過腦袋看著在嬰兒床里爬來爬去的史蒂夫。男孩兒被小毯子絆了一下，呈四腳朝天狀，rou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