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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時,他才會如此著急。可是如今又能怎樣?肅濃泫然欲泣,傷懷不已。無論在朝在野,李或勤都頗有名望,死訊一出,前來憑吊者如云?;蚩藁蛟V,靈堂里一片哀聲。項懷宣更是披了麻衣,跪在地上哀嚎震天。而靜躺在棺木中這位老人,合了雙目,停了氣息,徹底告別這份塵世喧嘩,顯得無比安詳。沒過幾日,朝廷的旨意下來,追封李或勤太子太保,謚文忠。同時準了他臨終最后一道奏折,授瓜爾佳氏·弘曕兵部侍郎之職,兼管湖北新兵團練事宜。此事也不算意外,弘曕是李或勤廣州禁煙時的舊部,如今又身在荊州,稱得上是近水樓臺。但項懷宣卻輸?shù)氖悴环狻?/br>“他娘的,八成是走了裙帶關(guān)系,不然怎么輪得到那個黃毛小兒。老頭子真是昏了頭了!”項懷宣氣得跳腳。這話傳出去,配合肅濃的身份和前頭的流言,很快便甚囂塵上了。最后連弘曕自己都起了疑心。“李大人與我有舊是沒錯,但滿漢有別,他將一支漢人的兵權(quán)交到我手上,算是怎么回事?”弘曕找到肅濃問道。“滿人入關(guān)都兩百年了,不說滿漢一家,但也不至于如此分生。都是食君之祿,奉君之事,分什么滿人漢人?!泵C濃如是應答。這話說的堂皇,卻沒甚說服力,弘曕心中疑竇未消,于是繼續(xù)問,“那為何李大人他生前從未跟我提過此事?”“因為……事發(fā)倉促。其實他跟我提過,只是當時,尚在猶豫……”“猶豫什么?”“人選。”“那后來呢,怎么就定了我?”肅濃被他的咄咄逼人,搞得有些惱火,“李大人這兵本來就是為睿親王練的,根本不是滿人漢人的問題?!?/br>見肅濃發(fā)了脾氣,弘曕就此打住,沒有打破砂鍋。但兩人彼此心里存了嫌隙,都有些悶悶不快。肅濃起了不如歸去的心,但念及弘曕剛到任,只有勉強再留幾日,將手上事情慢慢交代了,方能脫身。弘曕則興意闌珊。外人看著,都道他時來運轉(zhuǎn),升官不說,還得了一支兵,實在大有可為。但他自己卻覺得東西來的不明不白,心頭難免起疙瘩。一個想走,一個卻不肯接手,兩人就這樣耗了些時日。直到有一天,弘曕在營中閑逛,無意中聽到兩人說話。李或勤禁過煙不說,肅濃自己雖然吃鴉片,但制定的團練條例上卻明文規(guī)定,新軍中嚴令禁止吃大煙。當初招募鄉(xiāng)勇時,看到一口黑牙,兩肩高聳的人,也一概回絕。然而池子大了,難免有渾水摸魚的。那日被弘曕撞見的,就是兩個練了cao歸來,躲到一個角落處偷偷過癮的人。當肅濃趕時,弘曕正提刀而立,腳下躺了兩具尸首,脖子的豁口還在往外冒血。肅濃遣散了人群,叫人過來搬走尸體,同時發(fā)了昭示,說明此二人乃長毛細作,被發(fā)現(xiàn)后當場正法,懸尸兩日以儆效尤。完了才找到弘曕,將他讓進屋后,關(guān)嚴實門,這才冷笑開口,“一陣子不見,長進不少,都學會拿刀子砍人了?”面對肅濃的嘲諷,弘曕梗著脖子僵了臉,滿心不服氣的樣子。“我不管那兩個人犯了什么錯,你身為一軍統(tǒng)領(lǐng),不報不審,直接殺了了事,而且是在光天化日眾目睽睽下……”說到氣處,肅濃又深感無力,緩了緩方才繼續(xù),“說白了這叫亂用私刑,你這樣叫大家如何服你?”“既然你都說我是一軍統(tǒng)領(lǐng),殺幾個手下有什么了不起?”弘曕不耐煩,甩甩袖子就要走人。肅濃上前攔了他,“無論你是誰,都不能平白無故殺人?!?/br>“你怎么知道我是平白無故?”“那你說,他們犯了什么錯?”“抽大煙?!?/br>“吃煙的確是軍中禁令,但罪不至死,查到也不過是驅(qū)逐而已?!?/br>弘曕被逼的無話,僵持半天,最后只好咬牙道出,“他們……出言不遜。”“出……”肅濃大驚,有些不敢置信,“就因為說了幾句話,你就動手把他們給……”“沒錯?!焙霑嘀闭J不諱,態(tài)度亦坦而然之。肅濃嘆口氣,錯身讓開,苦笑道,“我真是傻,一而再再而三的犯錯。這位子,本就不該你。”弘曕本來已經(jīng)要走,聽了這話,跳起腳來,“這話什么意思,敢情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這玩意兒,真是你拿身子換的?”一邊說,他一邊沖到案前,抓了黃綾裹的官印亮到肅濃面前。肅濃冷冷看了一眼,轉(zhuǎn)身走到椅子邊,后擺一掀,穩(wěn)穩(wěn)坐了下來。“你說話啊?!焙霑喔鴾惖剿媲?,不依不饒,“從小到大你都伶牙俐齒,滿口大道理,是非黑白就你最清楚,今兒是怎么了?沒錯,我是想建功立業(yè),但如果為了這個,你就……你就讓人上你的床,那老子不稀罕。”對方隨手一擲,那枚官印撞墻,接著落地,滾到一個桌子角下。肅濃轉(zhuǎn)頭瞥一眼,面不改色,淡淡道,“撿起來吧,那東西是干凈的?!币妼Ψ姐躲兜牟粍幼?,便自個兒起身,折腰將官印拾起,順手撣了撣上面浮灰,遞到弘曕面前。猶猶豫豫,弘曕終于還是將此物接下。“這點東西,還不值得我上床?!泵C濃嘴角微揚,露出的笑卻是又苦又澀,孤寒如天上新月?!拔遗闳怂X換來的是什么,你自個兒心里頭明白。你不稀罕對吧?這屋里有刀有槍,你自便吧。”少有的,肅濃撩了狠話,可見是真?zhèn)诵摹?/br>想不到弘曕真掏出把短刃,撲通跪倒在弘曕面前,“大哥,我知道我這命是你給的,你什么時候想要了你就拿走。如果眼下還想留著我,我愿意斷指明志,再不讓你受半點委屈?!痹捳f這,他張開五指,將左手撐在地面。肅濃慌了神,去捧他舉刀的那只手。但終究力有不及,掙扎間,還是讓他硬生生的刺下,一刀深入掌心。營中的大夫被叫進來,看到這哥倆在地上滾做一堆,捧著一只手,彼此身上都血淋淋,著實嚇了一大跳。作者有話要說:☆、背水弘曕的刀口很深,傷及筋骨,可見是下了死勁。大夫處理完傷口,憂心忡忡道,“血是止住了,能不能好全還兩說?!?/br>“好不了會怎樣?”肅濃急忙問道。大夫的神情有點惶惶然,不敢說。見他如此,肅濃心中涼了半截,臉白的嚇人。對方忙又安慰道,“大貝勒不用太著急,一般情況下,只是不能用力,拿不了重器而已?!?/br>愛之深責之切,回到病人身邊,肅濃忍不住埋怨,“你這是何苦,倒不如真死了一了百了。萬一這只手廢了,看你怎么領(lǐng)兵打仗?”聽這話便知對方已經(jīng)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