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心虛，但還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天的事情，許先生有一句話說的沒錯，Adam不是新手，他應該知道遇到暗流要沿著流向往外圈游的，如果cao作得當就不會出事。Adam一開始的確不緊張，可是真正往外游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的體力消耗太快，還沒來得及完全避開暗流就已經(jīng)沒勁了。

事后他倒也沒有害怕，只是有點難過，這樣的意外如果放在原來，一定不會這么危險。

今天早上起來，Adam就覺得腰和腿都有點酸，出門才發(fā)現(xiàn)外面天陰的厲害，風也很大，好像要下雨了。他猶豫了一秒鐘要不要回家，畢竟是陰天，他的關節(jié)會不舒服，可這是他最喜歡的天氣，今天的浪一定足夠高，Adam舍不得。

現(xiàn)在還好，等風更大的下午就不出門了，Adam這么勸自己，抱著浪板頭也不回地往海邊走。

許先生昏昏沉沉地睡到了11點多，醒來還是覺得頭疼。臥室里拉著窗簾，比平時還要黑一些，他走到窗邊一看才知道外面陰天了。許先生沒來由地有點心慌，正想著要去把Adam拎回來，又接到電話說澳洲那邊生意出了點問題，等許先生打完電話已經(jīng)快1點了，Adam還沒有回來，跟著他的保鏢也沒打電話。許先生不放心，換好衣服出了門。

走到海邊才發(fā)現(xiàn)今天的風浪實在是太大了，沙灘上根本沒幾個人。Adam好像是剛上岸，正躺在那兒跟另一個抱著浪板的人聊天，看到許先生的身影，他趕緊跑了過來。

“你怎么來了呀？我讓他們一點鐘叫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晚了嗎？”Adam也不管自己身上還濕著，笑嘻嘻地往許先生懷里扎。

“倒是還不到一點?！痹S先生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里那點不安，“但是天陰的太厲害了，現(xiàn)在就回家吧。”

“再去一次好不好！就一次！我吃完飯就不出門了，下午在家陪你好嗎？”Adam眨著眼睛，咬著嘴唇，拉著許先生的手不停地晃。

看到他這樣許先生很難不心軟，只好點點頭說，“那我在這兒等你，一定要注意安全?！?/br>
Adam開心地親了下許先生，邊往海邊跑邊回頭笑著說：“別擔心啦，超愛你！”

Adam和身邊的朋友在海邊等了一會兒，看到遠處有海浪在涌動，不出意外至少是個6米高的大浪。他們兩個相視一笑，Adam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許先生，沖他比了個剪刀手，然后才夾著浪板下了海。

不止6米，Adam在劃水的時候就意識到了，大概會有8到10米，想到這兒，他不可避免地興奮起來，注意力高度集中，腎上腺素和體溫飆升，心率雖然高但還在正常值，是平常迎接巨浪的時候他會有的反應。Adam迅速評估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態(tài)，試圖判斷自己這次能不能站在浪尖。和他一起下海的那個同伴顯然沒有Adam的冒險精神，他已經(jīng)準備起身了。Adam給此刻的自己打了85分，膝蓋和腰都有點酸，也許會影響穩(wěn)定性，可他舍不得這個難得的巨浪。

Adam用余光看到同伴已經(jīng)站起來了，高度大概在4-5米，也不錯。但他已經(jīng)決定要再等等，“不錯”是不夠的，Adam要到最高的地方去。

還有5秒，Adam難得分了下神，他想讓許先生看到自己最耀眼的樣子。許先生還沒有見過他沖浪呢，如果看到了，應該會很喜歡的吧。

2秒，準備發(fā)力，Adam聽到身邊有人在吹口哨，那是在為他加油。

1秒，穩(wěn)住呼吸，Adam在做最后的準備。

0秒，倒數(shù)結(jié)束，Adam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

這不是他見過的最高的浪，但是站起來的時候Adam還是興奮的不能自已。

太美了，他站在近10米高的浪尖俯瞰大海，遠處波濤洶涌，風很大，Adam的頭發(fā)都被吹了起來，天陰沉的厲害，水天相接的地方是黑壓壓的一片，可是Adam不覺得害怕，只覺得氣勢磅礴。

教練說的那些話都不是在騙他，這是地球的脈搏，Adam在別的地方都沒有見過這么富有生命力的巨浪，他不妄想去征服，只想站在最高處對這樣強勁獨特的力量俯首稱臣。

此刻高度已經(jīng)下降了一些，Adam站在浪板上滑行，膝蓋突然就軟了一下，重心也向后偏了，Adam雖然愛冒險，卻并不貪心，就在他準備結(jié)束這次動作的時候，突然被翻涌的浪尖卷進了水里。

42.

現(xiàn)在人和板都卷在浪頭里，距離海平面大概有5米，Adam知道接下來他會被這個浪拍到海面以下大概3米左右的位置，這樣的體驗他有過，危險但不致命。Adam非常冷靜，他迅速計算著時間，想要生還，他需要在30秒以內(nèi)，趕在下一個浪之前，借助浪板浮出水面，這在理論上是可行的，他也做到過。

可是下一秒，Adam想到前幾天遇到暗流的事情，他突然意識到現(xiàn)在的自己做不到了。

因為肺部受過傷，Adam的呼吸頻率和從前不一樣，現(xiàn)在的他撐不過30秒，除非他能在25秒內(nèi)浮出水面，但這種可能性很小，不過也還可以試試。

被甩到水下的那一瞬間，Adam的后背因為巨大的沖擊力而感覺到疼，海水的溫度慢慢降低，Adam知道深度已經(jīng)遠遠超過了3米，不遠處下一個浪已經(jīng)涌來。但Adam沒有緊張，他的呼吸很平穩(wěn)，肌rou也在試著放松，他總覺得不甘心，如果就這么放棄，好像會辜負了誰一樣。就在這時，Adam感覺到自己的腳卡到了礁石上，他試著掙脫了一下，腳腕突然疼得厲害，他的確掙開了，但是安全繩也被斷了。

Adam還在一點點向下沉，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塊白色的浪板輕飄飄地浮了上去。

知識，經(jīng)驗和直覺給出了相同的判斷，Adam知道自己這次死定了。

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時候，Adam正因為壓力的迅速變化，而感覺到身體從內(nèi)到外的每一寸都很疼，水溫越來越低，他開始感覺到冷，四周變得越來越黑，肺部的空氣一點點被擠壓出去，在失去意識前，他大概還有個幾十秒的時間。

這得是多糟糕的運氣啊，Adam有點想笑。

因為重心不穩(wěn)被卷入巨浪不常見，被浪拍到這么深的位置也不常見，在冷靜不做無用掙扎的情況下依然撐不到浮出海面不常見，安全繩被礁石劃斷更是歷史上都很少見的稀有案例。

不會有奇跡的，遇到這種組合，沒有奇跡能救得了Adam。

每一次下海，Adam都會預想一下自己能夠遇到的意外，以及最糟糕的結(jié)局。這是教練給他立的規(guī)矩，就算教練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在了，他還保持著這個習慣。

能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