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鈕，車頂蓋從中間開始分裂，然后向兩邊打開收縮。踩下油門，混雜著暖陽的東風(fēng)徐徐刮向臉頰。

趙旭伸手撩開被風(fēng)吹散的劉海，頭向后靠，合眼享受來之不易的陽光。風(fēng)聲中傳來悠悠歌聲，低啞性感的女聲伴隨動感的鼓點演繹一段情意綿綿的故事。

“這首歌，應(yīng)該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候你播的那首吧。”趙旭睜開眼，轉(zhuǎn)頭笑著望向?qū)Ｗ㈤_車的李旻曦。

李旻曦沉默了，似乎在回憶?！澳阌浀??！卑肷?，他才說道。

趙旭說：“怎么可能忘記。”

妖嬈的身姿，性感的舞步，就像上天精心雕琢的藝術(shù)品，只是一眼便揮之不去。而此刻，金色的光線落在李旻曦的發(fā)梢上，如同披上了淡淡的絲綢，把他的輪廓柔和了幾分。即使那不是他第一次見到李旻曦，不過這個他不會說，就當(dāng)做他任性的小秘密。

李旻曦沒再說話，微不可察地牽拉嘴唇。

轎車開出了校門，身后的建筑約拉越遠，漸漸濃縮如指甲般大小。趙旭凝視著后視鏡里的景物，就像倒放電影一樣，一幕跟著一幕向后平移。他沒有詢問李旻曦他們的目的地是哪里，前程充滿未知未知，他卻異常安心。就像漂泊許久的雕，經(jīng)歷過多年的尋覓，終于找到了棲息之處。

第十七章

最終他們來到了海邊。冬天的海帶著冷冷的肅殺，即使太陽顫巍巍地從云朵頭冒出，依舊無法驅(qū)散海風(fēng)入骨的寒意?？墒前酌ＣＬ斓叵碌暮Ｃ骘@得意外的閃耀，波浪互相推搡，拍打著岸邊礁石。跳動的海面波光粼粼，恰似漂浮著無數(shù)顆鮫人淚珠。

李旻曦直接把車停在了路旁，下了石階，踩著沙子就往海那邊走。趙旭跟著下車，支著護欄沉默地遠眺了會兒無邊無際的海洋，然后往李旻曦那方走去。

李旻曦走得很慢，沿著海岸線印下一串一串的腳印。他似乎沒有想過目的地在哪里，只是盲目地抬腳、落腳。

趙旭環(huán)顧四周，沙灘上只有他和李旻曦兩人，偶爾沙灘上的道路會有車輛駛過，但是不多。在大冬天下逃課出來看海乘涼，估計也就只有他們兩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有半個小時吧，或者更多——李旻曦覺得自己走累了，站在原地遙望浪濤。

“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待趙旭終于走到他身邊，他突然說，“從原則上，我和你是兄弟，而你也有很多的選擇，為什么一定是我？這算是……你不怕落人口實？”他沒把“l(fā)uanlun”兩個字說出口，怎么都覺得羞恥。

趙旭莞爾，向李旻曦看去：“我還以為你不會問了?！?/br>
“互相了解是做搭檔的前提。”李旻曦直接學(xué)了趙旭之前的話。

趙旭樂了，笑了好一會兒道：“你怕嗎？畢竟今天開始之后，就不是‘我和你’了，而是‘我們’，若真有非議，都只會是說‘我們’。”說著，他豎起食指和中指比劃了一下。

“你是趙家大少，而我無名小輩，能有什么損失?！崩顣F曦轉(zhuǎn)頭翹起唇，眼珠子被和煦的日光照得閃亮，倒是顯得幾分浪漫純真，可是說出來的話就不是那么中聽了，“大不了丟下你，我先逃。”

趙旭說：“你是我的哨兵，能逃到哪里？”

李旻曦說：“我們還沒到那個關(guān)系呢?！彼傅氖菢?biāo)記之后的關(guān)系，臉不紅心不跳，還能落落大方地和趙旭對視。

趙旭光笑著不接話，眼睛飽含柔情，倒是把剛才厚臉皮的李旻曦看得不自在了。

在李旻曦不耐煩的前一秒，趙旭終于說話了：“我一直不想找哨兵，在知道你之前?！?/br>
李旻曦準(zhǔn)備抬起的腳頓了頓，收了回來，困惑地看著他。

“起初大概是覺得沒必要，后來應(yīng)該是習(xí)慣了。”趙旭說，“如果可以的話，我可能會永遠保持這個狀態(tài)，直到前段時間我的精神世界出現(xiàn)不穩(wěn)定的情況?！?/br>
李旻曦詫異地瞪著眼，趙旭正在把自己的弱點暴露給他。哪怕兩人確定了成為搭檔的關(guān)系，但也不至于親昵到可以完全坦誠的時候。

精神世界出現(xiàn)不穩(wěn)定的狀態(tài)，這對于一名向?qū)Щ蛘呱诒鴣碚f，都是致命的弱點。就像出現(xiàn)裂縫的墻壁，只要有心尋著縫隙的地方，再用力敲擊，那這面墻壁將會被無情地攻破，而那被堅守的房子，將會被寒風(fēng)暴雨所襲擊?？墒沁@種情況大多數(shù)發(fā)生在負荷比較大的哨兵身上，像發(fā)生在趙旭這樣的向?qū)稀僦稚佟＿@也說明了為什么哨兵對向?qū)У男枨蟊容^大，而向?qū)t反之。

究竟是怎樣的向?qū)Р艜霈F(xiàn)精神世界不穩(wěn)定？他趙旭還真把自己當(dāng)哨兵使了？

“所以你需要一個可以分擔(dān)的人。”李旻曦皺著眉說，他完全沒想到趙旭也會有這么任性的一面，但是他又不得不佩服起趙旭這樣的勇氣。

李旻曦雖然也抱著不找向?qū)У男膽B(tài)，但他不會把自己的命做賭。必要的話，他還是會選擇與向?qū)Т顧n。

趙旭不置可否：“這也算是其中一層原因?！?/br>
“所以說，你之前就是單身主義者。”李旻曦說，“然后現(xiàn)在又覺得單身混不下去了，決定找個人處下?！?/br>
趙旭笑道：“這是個有趣的解釋，你可以這么理解?！?/br>
李旻曦撇撇嘴：“這么聽起來我就被你利用了?！?/br>
“你也在利用我，不是嗎？”趙旭走近兩步，抬手輕柔地把李旻曦耳鬢的幾縷長發(fā)別到耳后，再摩挲那艷紅的瑪瑙耳墜。他低聲問：“你還要聽剩下的原因么？”

李旻曦和趙旭差不多高，與趙旭平視。

“別啰嗦?！彼f。

趙旭說：“我從來沒想過把兄弟這關(guān)系坐實了。”他轉(zhuǎn)而摸李旻曦的耳垂，許是被海風(fēng)吹打的關(guān)系，小小的耳垂紅紅的，如同垂落的櫻桃。

“真巧，我也沒。”趙旭的指尖有些涼，李旻曦稍微別了別臉。

“薄情這點我們倆倒是像，但是怎么說呢……”趙旭縮回手，收到外套口袋里，語速緩了下來，帶著些迷茫，“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血緣的關(guān)系，還是別的原因，我覺得那人就是你，從見到你第一眼開始?！?/br>
李旻曦怔了，睫毛上下顫動，莫名覺得臉頰熱乎乎的。這種感覺他試過，就在前不久他第一次坐上趙旭的車那時候。

兩人并肩在沙灘上漫步了許久，直至太陽從高空滑到海平面的界限，皓月又從海平面登場。晚上的海洋和白天的迥然不同，少了幾分朝氣，多了幾分凄清。深色的海水如明亮的鏡子，倒映著天邊的白茫茫月兒。

“曾經(jīng)有一部電影在這里去過景?！币恢本}默的李旻曦忽而開口。

趙旭回答：“?！?/br>
李旻曦這才正眼看他，自從下午那番對話之后，李旻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