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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風(fēng)月尋常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7

分卷閱讀57

    猢猻散,人頭滾遍地。

其中就包括展家。

那日展家行刑,皇帝也派了人去刑場,太子自然也在。

袞袞秋涼,太子拂袖從展如眉身邊過,涼風(fēng)掀起他衣袂翩躚。

展如眉見家人個個人頭落地,仰天椎心而泣血,淚下沾襟,目不能瞠。

她伸手抓了太子襟袍,緩緩抬起頭來,低聲問他:「人之將死,妾身仰慕太子多年,如今只一惑未解?!?/br>
太子停下,并未回首,音色清冷:「你問。」

他聽聞身后女人淚聲如迸腸絕,尾音都在發(fā)抖:「太子心上,是何人?」

太子一窒,聲調(diào)都放軟了些許。

臺下人聲明明如此喧嘩,就那么隔著風(fēng)波凝冷,她卻聽到太子淡淡地說:「淮宵?!?/br>
悲歡不過一場舊事。

宮內(nèi),未出閣的方杏兒,倒是十足做起了高戩媳婦兒的架子,雖說大喜之日種種事由都有高戩親自cao辦,但禮部尚書是衛(wèi)驚鴻,她還得盯著衛(wèi)驚鴻不給高戩好臉色看。

每次高戩出錯,衛(wèi)驚鴻怒從心上來,想斥他幾句,方杏兒就在一邊端一碗赤明香果脯,用銀筷夾了往衛(wèi)驚鴻嘴里塞:「驚鴻哥哥!來來來……這赤明香,乃良家脯名也,甘香輕薄,殷紅浮脆,可不易吃到啊……」

衛(wèi)驚鴻被塞了一嘴果脯,腮幫子鼓鼓的說不出話,只得瞠目而視。當(dāng)然,不敢瞠方杏兒,一雙眼全瞪高戩去也。

今日才從太醫(yī)院討要了本,扶笑看完又天天往太醫(yī)院趕,研究羌活勝濕湯,研究如何升陽益胃。

常盡幾次從羽林軍訓(xùn)練完出來都找不到她人,跑了趟太醫(yī)院才把人堵到,問她近日怎么都不見人影,扶笑逼著常盡吐舌,又?jǐn)]起袖袍,對著常盡的肚子上方的胃就是一通按摸,摸得他是難得純情,面色潮紅。

扶笑眨眨眼,說常盡脾胃不太好。后者一愣,說估計(jì)是酒喝多了,扶笑立刻怒目圓瞪,警告他該戒酒。

常盡連連求饒,讓他戒酒這不是要他的命嗎?扶笑罵,她看醫(yī)書也看得煩惱。

常盡說,那你別看了。

扶笑杏眼一溜兒轉(zhuǎn),嘟噥道,算了罷,還是想你多活幾年。

這兩人正在太醫(yī)院門口扭捏,那邊侍衛(wèi)來報,說公主邀扶笑去宮里食糕點(diǎn),常盡便跟著她去了。

一切似乎,都?xì)w于了風(fēng)平浪靜。大裕王朝的統(tǒng)治又步入了新一輪的正軌。

待到深秋澄霽,夜半生寒,天邊再見不得南飛的鴻雁,邊境傳來急報。

說是北國有位使臣,自北國方向策馬而來,把秘密信件交到大裕邊境的士兵手中,說了句「求交與質(zhì)子淮宵殿下,請閣下務(wù)必送到?!?/br>
那大裕的士兵知曉淮宵乃是太子殿下的跟前紅人,拿著信就往回趕,不敢有絲毫怠慢,關(guān)了城門起哨,召來傳信的兵。

只是一封信,卻是引了導(dǎo)火索。

此事一出,邊境官員是快馬加鞭趕到皇城通報太子時,已過了些許時日,太子大怒,接過信件當(dāng)場拆開,隨即起身就趕回了太子府。

梨花木門嘩一聲打開。

對于方故煬這般氣勢洶洶的入場方式,淮宵還是第一次見到。上一回這樣都是多少年前了,忘記了是為何原因,好像是常盡練刀時不小心傷了他,臂膀上給劃了一道淺淺血痕。

淮宵當(dāng)時受了傷,被扶笑拖著走得急,常盡回過身來都沒見著人,哪知道他誤傷了淮宵。

之后的事,就是方故煬拎著常盡,咣當(dāng)一聲撞開門,面色凌厲:「是不是你?」

常盡自知理虧,卻也被拎得委屈,還在扶笑面前栽了面子,梗著脖子駁一句:「是我!怎么了!」

說罷還沒等方故煬發(fā)火,常盡撇著嘴,又羞又惱,轉(zhuǎn)面兒對著淮宵就喊:「淮宵!我知錯了!」

扶笑和淮宵看他倆這兇狠地互相紅瞪著眼,下一秒就似要撲在一起扭打上了,直接笑出了聲。

這兩人一笑,笑得那是天地生輝,人間絕色,剩的倆小子瞬間呆滯,怒氣煙消云散。

……

淮宵見方故煬進(jìn)來,卷帷收扇,低聲道:「你來了?!?/br>
「嗯?!?/br>
淡漠地應(yīng)了一聲,方故煬的陰鷙表情,讓淮宵心下無奈,這又是怎么了?

太子躊躇了一會兒,許久才把信遞給他,句話不說。

淮宵疑惑著接過信,細(xì)細(xì)之后,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舒一口氣。這也不過是一封家書,說宮內(nèi)要事冗雜,父皇疲累,皇儲無能,無非是要自己回去。

「溫長佑叫你回北國處理國事,你去嗎?」

他聽見方故煬問。

淮宵嘆氣,料想他若直說,方故煬肯定不允,只得委婉道:「我不知具體是何事,但竟是國事,那是肯定要回去瞧瞧的?!?/br>
沉默一會兒,一聲不吭的太子突然火氣上來,一把摟過淮宵抱緊在懷中,淮宵一聲沉沉悶哼,隨即是太子更沉的,帶著無法抗拒的意味的嗓音:「不許你去。」

淮宵整個人一震,有些莫名的心酸。

這高高在上的太子,是多久沒有朝自己發(fā)過脾氣了?原本都是好好的,一碰到有關(guān)于自己要離開他視線范圍和掌控的事兒,這人就急得沒了方寸。

「怎么了?」

他努力鎮(zhèn)定下來,抬頭對上方故煬有些發(fā)狠的神色,認(rèn)真道:「故煬,你聽我說,我的家鄉(xiāng)出了危難,需我前去協(xié)助……」

方故煬見他竟然有想動身的意思,忍無可忍了,眼神極為復(fù)雜:「我從未允你離開我視線半步?!?/br>
「那是我的家鄉(xiāng)?!?/br>
「那么多年都沒過問你分毫,現(xiàn)今有難,倒想起你了?」

這話一出口,太子就有些后悔,嘴上不饒人:「你不知那邊境況如何,萬一是個局?」

「我是皇子,應(yīng)當(dāng)與國共存亡?!?/br>
淮宵這句說完,深吸了一口氣,靜待方故煬的回答。

他眼瞧著太子臉色變了又變,賭氣一般地,帶著些質(zhì)問的語氣:「那我呢?」

「你啊……」

淮宵一時半會兒想不出讓太子保證眉開眼笑的回答,只好硬著頭皮說實(shí)話。

「你是不管經(jīng)歷了多少苦難,都要好好活在這世上的人。」

太子怔住了。

往年他每逢生辰,收到的祝福千萬,群臣爭相獻(xiàn)彩,賀禮更是一箱一箱地往府內(nèi)搬。

有人祝他茁壯成才,有人祝他事事順意,有人祝他馬到成功。

有一年他和常盡共上戰(zhàn)場,常盡祝他,愿次次都能共同從沙場全身而退,在烽火臺舉杯對飲。

他以為這是他生命里收到過最讓他銘刻于心的祝福,然而淮宵的這一句簡簡單單的「也要活在這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