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當(dāng)真是誰也比不上。

斐川摔下來的時候只能護(hù)著肚子，他蹭破了臉磕破了頭，蓬蓬緩過勁來就沖上去咬住了骨雀的小臂，一人一狐都摔得七葷八素沒什幺力氣，而骨雀又是真的想要斐川的命，他任由沙狐撕扯他右臂的皮rou，左手摸出來懷里鋒利尖銳的苗刀朝著青年的腹間刺下，他知道斐川懷了孩子，他潛在驚虬谷里許久足以看出來斐川的變化。

破空的弩箭震開苗刀，蓬蓬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咬下，骨骼斷裂的響聲壓抑之極，斐川瞳孔縮著，漂亮的杏眼里滿是驚懼，他甚至嘶啞的吼叫出聲，細(xì)瘦的指骨用盡全力去扣著骨雀握刀的那只手使勁掰向外側(cè)，他臉上蹭破了一大塊皮，艷紅的血跡沾在他毫無血色的唇上，直到唐了的人將骨雀擒住，他還一邊護(hù)著小腹一邊掙扎著去拿落在地上的苗刀想要捅進(jìn)骨雀的心窩里。

入夜之后的驚虬谷里燈火通明，浩氣盟退兵的消息安撫了據(jù)點(diǎn)里所有劫后余生的人，鄭擇的人馬成批撤回，有了戰(zhàn)力的據(jù)點(diǎn)安頓了許多，該解毒的解毒該治傷的治傷，盡管還是人來人往忙碌的很，但好歹大家心里的石頭都落了地。

桑然活了二十多年也沒像今天這幺慌過，他是少數(shù)的還提心吊膽的人之一，斐川下身見了血，他不知道斐川是雙身，震驚之余只能勉勉強(qiáng)強(qiáng)的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所幸唐了想起了燕琛的藥，一碗藥下去斐川安定了些許，興許是疼痛退下去了，他躺在床里昏昏沉沉的睡著，子夜前后唐了處理完外頭的事情回來看他，盡管動作再輕也還是弄醒了他。

斐川扶著床柱起身，他面色很差，臉上蹭破的地方涂了藥，滲血的皮rou可憐巴巴的腫著，他看見自己身下的被褥上沾了血跡就下意識亂了呼吸，桑然啃著指尖結(jié)結(jié)巴巴告訴他孩子沒事，斐川半信半疑的低頭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這個孩子仿佛真的是很健康，他覺出孩子還平平安安的待在他肚子里倒也就真的平靜了許多。

唐了給他加了件外衣，摘了面具和手甲的唐了臉色也不算太好，斐川扯著他的袖子讓他湊近些，低啞的耳語桑然沒聽清，他只瞧見唐了的嘴角緊緊繃起，但很快就恢復(fù)如初，斐川說完唐了就走了，相比之下腳步似乎還比來時的輕快一些。

約莫一炷香過后院里有了腳步聲，斐川裹緊了外衣慢吞吞的推門出去，月上中天，黑龍沼里鮮少有這幺明亮的月亮，他和靳嶸歇在了緊挨著的兩間屋子里，一想到房間隔壁就是他許久未見的愛人，斐川眼里才稍稍有了點(diǎn)光亮。

他站在臺階上看著被押在院中的骨雀，應(yīng)該是被唐了卸了下巴，所以眼下他說不出什幺怨毒的詛咒，斐川的位置有些居高臨下，他身子矮瘦很少有機(jī)會這幺俯視別人，他突然有點(diǎn)想給靳嶸一巴掌，男人總是在不該仁厚的時候抱著最單純的念頭，四年前他剛跟著靳嶸的時候，靳嶸就把一切都告訴他了，而骨雀反倒是最該知道真相卻一直沒知道的那個可憐人。

但斐川并不憐憫他，靳嶸善良到想給他一個平安無事的成長過程，靳嶸不想讓骨雀遭受算計和怨恨，他的愛人甚至自己抗下所有的罪責(zé)，就為了讓死得人不遭記恨，讓活得人好生長大，可有人不領(lǐng)情。

斐川還是單薄瘦削，他甚至虛弱的有點(diǎn)腳底發(fā)軟，但他聲音卻始終很平靜，他很久之前就有了生殺大權(quán)，他是靳嶸的伴侶，有著靳嶸的兵符，就算他現(xiàn)在要徹底架空了靳嶸奪了他的權(quán)都可以，更何況骨雀這個明明應(yīng)該鎮(zhèn)守龍門卻來這戕害同袍的據(jù)點(diǎn)總管。

他就站在原地，月光毫不吝嗇的籠在他身上，暗紅的內(nèi)衫被鍍上淺淺的柔光，斐川沒蹭破的那半張臉還是很漂亮，他眉眼間涌動殺意的時候反倒會透出一種動人心魄的艷麗。

“靳嶸心里純善也重情，所以他待你和你jiejie都好，但我不是?！彼伦吡藘蓚€臺階，去而復(fù)返的唐了端著一碗藥給他，斐川接了藥碗給押著骨雀的鄭擇一個眼色，后者立馬毫不手軟的扼住了骨雀的下巴迫使他張開嘴。

濃稠的湯藥是毒，功效大概會和骨雀給烏騅下得藥差不了多少，唐了手段多，往日有時負(fù)責(zé)逼供刑訊身上自然就有點(diǎn)這樣?xùn)|西，斐川沒眨眼睛，他將藥盡數(shù)灌進(jìn)骨雀嘴里，有些濺到了手上，他便有些不耐的在鄭擇身上一一蹭凈。

“我是你口中的賤人雜碎，所以你們既然敢害他，我就要你jiejie死不得安，要你生不如死?！彼艞壛藲⒌艄侨傅哪铑^，他有一個更狠決的念頭，他要替靳嶸把本該報得仇給報了，“唐了，你帶著他去，把墳刨了碑砸了，里頭的東西燒了喂狗，該告訴的也都告訴他?！?/br>
斐川稍稍歪過了頭示意唐了可以帶人走了，他面上的表情還是很平靜，眼里一如既往的澄明干凈，如果骨雀只是要?dú)⑺蟾胚€會等到靳嶸去親自料理，但骨雀害了靳嶸他就要徹徹底底從里到外的把這個人毀了，斐川是個單純而稚氣的人，他總是帶著小孩子的脾氣，但他只有靳嶸這一片逆鱗，誰動了他就要誰不得好死。

骨雀能發(fā)出的大都是些毫無意義的叫聲，大抵應(yīng)該是些咒罵，斐川轉(zhuǎn)身去了靳嶸的屋子，凌亂的叫聲很快就徹底消失了，他關(guān)上房門走到靳嶸床邊，他緩緩的俯身跪在軟墊上又伸手去戳了戳靳嶸的臉，昏睡數(shù)日的男人被調(diào)理的差不多了，他臉上的血色甚至比斐川的都多，斐川怕壓著肚子，盡管很想上去和靳嶸睡在一起也只能悻悻的在床邊守一會。

他摸了摸男人的胡茬，直到所有事情解決完他才敢來看看靳嶸，只有這樣他才不怕自己情緒失控哭出來，他輕輕的叫了靳嶸一聲，軟乎乎的音調(diào)聽上去千回百轉(zhuǎn)的，尾音里帶著幾分撒嬌的意思。

他自己處理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斐川想著等靳嶸醒了大概會先吃驚再生氣后怕，直到最后才會緩過來夸他能干，一想到這他才驀地勾唇笑開了，他欠身吻上靳嶸的唇，細(xì)瘦的指節(jié)揪著他的臉頰用力一扯，硬是給靳嶸扯出了一個笑。

戰(zhàn)局逐漸平靜了下來，龍門荒漠割讓，中路互不進(jìn)犯，燕琛一退兵驚虬谷壓力驟減，戰(zhàn)戈那頭的支援很快就會趕到，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斐川才敢讓桑然給靳嶸換藥，安神的藥停下兩天不到靳嶸就轉(zhuǎn)醒了，他身上的傷好了大半，骨傷還需靜養(yǎng)，但該愈合的愈合，斷骨的地方也基本不會再疼了。

靳嶸醒來的時候是傍午，房間里安安靜靜的只能聽見蓬蓬的小呼嚕，斐川披著外袍坐在床邊，手里拿著盛了湯藥的勺子，長發(fā)松散的披在肩后還帶著些許的皂角香，靳嶸慌忙想要起身，假若不是肋下隱隱作痛的傷口，他差點(diǎn)以為自己只是睡了個午覺，先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摔下馬的那一刻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他在想自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