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下，沒讓她發(fā)出多大的聲音。

    “我在小姐跟前的時候，她不曾掉過一根頭發(fā)。我就走了那么一會兒，她就死了！你說你怎么看的她？！”素雪恨不得掐死她，“冬至，人可以狠，但不可以蠢！你如此蠢，不能再活著了！”

    “你……”

    “小姐死的時候，你也看到何貴妃從她房間里出來了。你以為何貴妃會讓你活著？還不是我護著你！你怎么這么蠢??！”

    “我并不想叫你護著！”冬至不信她。

    “你以為我想？我恨不得你死！可你照顧小姐那么多年，我不能不管你……現(xiàn)在，我管夠了。我對你仁至義盡！你卻比從前更蠢……我能知道你見了老爺一家人，旁人也能知道。你若不死，老爺他們就危險了……你死了，余家該記恨的人是我，暫時顧不上何貴妃，何貴妃自然也不急著對付他們了。”素雪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冬至……你但凡聰明一點，我也不必一個人做這些；你不自作聰明，也不必死在今日，再過幾年就能出宮了……現(xiàn)在，你下去替我向小姐帶句話——只要我活著一日，就會護著余家和盧家，救命之恩，來世繼續(xù)為奴為仆地報?！?/br>
    “你說什么？”怎么還有盧家？冬至當(dāng)真不解，這時才正眼看她。素雪比她早到余家?guī)啄?，難道真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可素雪那時候也不過一小孩呀……

    “你不必懂，話帶到就是?！彼匮┨鹚掳?，將酒往她嘴里灌去。

    門外，喜信守在走廊盡頭，其他的宮女太監(jiān)站得比她遠些。聽見開門聲，她馬上朝柴房跑去，其他人飛快跟上。

    素雪站在門口，滿臉疲憊。

    “娘娘——”喜信緊張地扶住她。

    其他人伸長脖子一看，見冬至躺在地上，似乎還沒落氣。

    “收拾了?！彼匮拈T里走出來，在喜信的攙扶下一步一步離開。

    進了內(nèi)寢，待四下無人，她問：“沒人靠近吧？”

    “我一直守著?！毕残判÷暤馈?/br>
    “幸好還有你呀?！彼匮﹪@氣。

    喜信沒說話。素雪救過她的命，她當(dāng)然為素雪盡忠。這忠心不必掛在嘴上，面上甚至淡一點好。

    她給素雪捶腿，小聲道：“不如就算了吧？”

    “我當(dāng)初都沒有算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婕妤了，怎么能算了？”

    “可你已身懷龍種……”

    素雪伸手撫著肚子，輕笑：“你以為我千辛萬苦地懷上他，是為了自己么？是為了不要在報完仇之前輕易地死去??！他可是我的護身符……”

    喜信抿緊唇，憂心不已。若是皇上知道他只是婕妤復(fù)仇路上的棋子，該有多震怒啊？

    “喜信……”素雪閉上眼，“你名字好……我真盼著有一天能有喜信啊?！?/br>
    第 106 章

    余老爺回到家, 見跟在身后的家人面色沉重, 忍不住板起臉, 嚴(yán)厲地道：“不可聽信阿冬的一面之詞, 我相信素雪不會那么做?！?/br>
    余慧心疑惑：“爹為何這樣篤定？”

    余老爺頓了頓, 嘆道：“也不是篤定, 但我們寧愿相信她啊?！?/br>
    余慧心想想也是。信素雪, 事情最簡單。

    “行了，去換衣服，準(zhǔn)備開飯?！?/br>
    “是。”余慧心、余天瑞和陳氏一起答應(yīng), 帶著圓圓退出房間。

    余老爺也回房換衣服，吩咐小廝：“去姑奶奶那里送個信，請她明天來一趟?！?/br>
    段氏疑惑, 卻沒問, 親自服侍他更衣。

    翌日上午，余姑媽領(lǐng)著盧舜華一起過來, 段氏沒想到她來這么早, 趕緊讓人去叫余慧心和陳氏。

    沒坐一會, 余老爺身邊的小廝在門外請安：“老爺請姑奶奶去書房說話。”

    余姑媽站起來：“那我先去, 舜華你好生陪著舅媽?！?/br>
    “是?！北R舜華起身答應(yīng)。

    段氏想, 素雪身上果然有她不知道的事, 老爺竟然不告訴自己，想來干系重大。

    ……

    余姑媽走進書房，見余老爺愁眉苦臉地坐在書桌后。他的書房, 不是拿來讀書做文章的, 是拿來看賬本的，書架上放了幾本典籍裝樣子，從來沒翻過，書桌上全是賬本，舊舊的，顯然被翻過無數(shù)次了。

    余老爺此刻的表情，不免讓人懷疑家中生意落敗。

    “哥哥。”余姑媽叫了一聲。

    余老爺回神：“你來啦？”

    “嗯。昨日進宮去，出了何事？”

    余老爺還沒把裴家求親的事告訴她，但余家進宮這么大的陣仗，街頭巷尾早傳開了，余姑媽當(dāng)然知道。

    余老爺走到門口看了一眼，將丫鬟小廝遠遠地打發(fā)走，然后從竇夫人上門說起，直到阿冬的話結(jié)束。

    余姑媽一直認(rèn)真聽著，等他不說了才問：“哥哥懷疑素雪？可她現(xiàn)在是你女兒，就算她真的害死了阿蓮……她不能夠吧？”

    “我也覺得不能夠。只是被人這樣一說，心里到底……”余老爺嘆氣，“我們家怎么就走到這個地步了？”

    余姑媽一笑：“這個地步不好么？裴家真要娶三娘？”

    “還不知道呢……”官媒?jīng)]上門，余老爺不敢有盼頭。

    余姑媽想了想問：“先前哥哥寫信說要開恩科，是誰告訴你的？”

    “三娘，裴六郎跟她說的——”余老爺一頓，怒而拍桌，“好小子！早打我三娘主意了！”

    余姑媽噗嗤一聲，又問：“七月里……大約在三娘生辰前后吧，那個時候有素雪的消息嗎？”

    “有呀！”余老爺?shù)?，“三娘因為說書那事兒被叫去行宮了，在宮里頭看見了素雪。”

    余姑媽嘆氣：“那就對了，肯定是她幫了忙?！?/br>
    “誰？”余老爺沒聽明白。

    “憲清突然被調(diào)往棣州，我與他都覺得奇怪，本以為還得挨個十年八年才有轉(zhuǎn)機的。朝廷那么多人，圣上怎么偏就想起他來了？想是有人特意提過。因著宋國公那事，前朝肯定沒人敢提的?！?/br>
    “那是素雪？”

    “是吧？”余姑媽也不確定，“不過我們當(dāng)初護了她，就只能護到底了，這也是護我們自己。就算她有壞心眼，一時半會兒也不敢對付我們，我們更不能拿她怎樣。哥哥真與裴家結(jié)了親，情況就更復(fù)雜了?！?/br>
    “這……”余老爺突然想到余慧心，“要不要告訴三娘？”

    余姑媽猶豫了一下：“我看三娘還算明事理，但她到底年輕，也不知藏不藏得住事。要不等她成完親再說？與裴家結(ji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