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容貌，可那確實是他，再無他人。

許久的沉默后，離善走上前抹去王梓虞臉上的淚，道：“抱歉……我還不能說……”

王梓虞低下頭，良久才苦笑著說道：“謝謝。”

第18章

春獵那日很快便來了，明遠(yuǎn)坐在馬車中，撩起簾子看向裝作隨從騎馬走在前頭的王梓虞。

那日回到京城后王梓虞便甚少在他眼前露面，有時候還常常換著各色的身份出去，一去便是一整天，倒也沒躲著他派去跟著的人，有次他去問丹灼，王梓虞這出去一天是去做什么了。

丹灼答道：“擺了個賣胭脂水粉的攤子，姑娘們正一個個排著隊去買呢……”

又一次明遠(yuǎn)想找王梓虞說件事找不著，丹灼摸過來道：“公子早上扮了個老大叔的模樣，提著一筐魚到市場上賣魚去了……我去看了下生意還不錯……”

明遠(yuǎn)嘆了一氣，循著丹灼指點的地方找去，果真在市場上看見一個很熱鬧的魚檔口。

“買魚？這條新鮮，都是剛從河里釣上來的，開肚嗎？”王梓虞熱情的招呼道。

明遠(yuǎn)看著一旁的水桶里還有十余條，道：“來一條。”

“好叻！”

然后明遠(yuǎn)看著王梓虞熟練地?fù)破鹨粭l魚按在砧板上，大刀一拍一橫，利落地將內(nèi)臟等物取出刮鱗去尾一氣呵成，再清水一沖放在芭蕉葉上用稻梗綁起，然后遞給明遠(yuǎn)，一套殺魚的功夫走得行云流水，直把明遠(yuǎn)看呆了去。

“盛惠十文錢?！?/br>
明遠(yuǎn)遞過錢，從王梓虞手里接過魚。那一瞬間他很懷疑丹灼到底有沒有指錯人，眼前這個老大叔怎么看都跟王梓虞扯不上半點關(guān)系?？僧?dāng)他帶著疑惑的目光再看過去時，四目相對的剎那他又認(rèn)出來了。那鄙夷的目光仿佛就在說趕緊滾遠(yuǎn)點，除了王梓虞還能有誰？

“今兒呢?！?/br>
“賣糖葫蘆……”

“今天？”

“臭豆腐……”

……

“煎餅……”

“雞蛋……”

“賣花……”

……

“花樣還挺全，你說他還有什么沒賣過的？”

“賣rou？”

明遠(yuǎn)狠狠剜了丹灼一眼，道：“他敢！？”

丹灼此時也回過神來，連忙道：“不不不，我的意思是賣豬rou……不是那個……意思……”

明遠(yuǎn)嘆了一氣，王梓虞這般折騰他自然知道是什么原因，不過是不想看見自己罷了，所以自從在市場看見過王梓虞那般架勢后他就很識趣地沒再去過。

今天早上王梓虞裝作是丹灼大早過來找他時他沒認(rèn)出來，還問起王梓虞在哪。半天沒人回話，明遠(yuǎn)疑惑地回過頭，見對方一臉看著傻子的模樣看著自己，心里一個嗑噔。

“怎么是你？”

“你不是要找我嗎？”

明遠(yuǎn)愕然道：“可……你……”

王梓虞垂下眼，將端來的早飯放在桌上后便道：“我在屋外候著?！比缓蟊戕D(zhuǎn)身離去了。

看來這十多日王梓虞是把這易容的功夫練得越發(fā)純熟了，若不是他故意要告訴自己，恐怕還真認(rèn)不出來了。

然后到現(xiàn)在，整個上午王梓虞也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忽然的，走在前頭的王梓虞掉了個馬頭走到馬車旁問道：“閣主有何吩咐?！?/br>
明遠(yuǎn)呼吸一窒，道：“太悶，你上車陪我坐一會兒。”

王梓虞低下頭應(yīng)道：“是。”然后便將韁繩遞給一旁的人，從馬上撐起輕輕一躍跳到馬車上。

明遠(yuǎn)看見，微惱地按著王梓虞的手問道：“誰教你的。”

“習(xí)元。”王梓虞簡略地答道。

明遠(yuǎn)低聲說道：“你不會武，剛才要是失手你摔下去……”

王梓虞打斷道：“可我不會失手。”然后便進(jìn)了馬車中坐在一旁。

“我最常裝作的人無外乎就是習(xí)元和丹灼，若是連那點習(xí)慣都學(xué)不來，認(rèn)出也不過是遲早的事?！?/br>
王梓虞一句話把明遠(yuǎn)噎得半天沒再吐出一個字來。

車轱轆轱轆地向前，明遠(yuǎn)終是忍不住又開口道：“那天……”豈料明遠(yuǎn)才開了個頭，王梓虞便打斷道：“我都知道了?！?/br>
“那你？”

“總得做個樣子給別人看，攜青可半點沒漏下全匯報給他的太子殿下了。”

“只是因為這樣？”

“是。”王梓虞轉(zhuǎn)過眼看向明遠(yuǎn)道：“做決定的人始終是你，我想太多沒有任何的意義?！?/br>
“沒有意義？”明遠(yuǎn)重復(fù)地問道。

“難道不是嗎，我做的那些日后是否會被秦泱看破又或是被你說破都沒關(guān)系，只是我答應(yīng)了幫你，那我就會履行諾言，你會不會食言與我何干？”

明遠(yuǎn)垂下眼，道：“與你何干……可我所想之事與你有關(guān)，你又如何置身事外？”

“那是你在想?！?/br>
“難道你就半點都不曾想過？”

王梓虞雙手不自覺地縮了下，他想說沒有，可實際上他卻是想過的，不是一點點，而是很多。

“為什么不否認(rèn)？”明遠(yuǎn)緊緊盯著王梓虞臉上的表情，道：“因為你想過，對么？”

王梓虞抿緊了唇?jīng)]再說話。

明遠(yuǎn)見此逼問道：“你倒是說話?！?/br>
“我不想說?！?/br>
“可我想聽你說?！憋@然明遠(yuǎn)并不想就此放過。

“明遠(yuǎn)……”良久，王梓虞倒抽了口氣道：“你是我認(rèn)識的第一個朋友，這四年來你幾乎與我朝夕相處，對我關(guān)照甚多，這些我都記在心里。不論我往后認(rèn)識多少人，又甚至是你我日后反目成仇，你對我的意義始終是和他人不同的。這份心情，我不希望因為任何一點私心而蒙塵?！蓖蹊饔莸拖骂^，盡量保持著平穩(wěn)的語氣道：“哪怕只有一絲真心，我也會用一絲真心去換，可你連自己心中裝著的人是誰尚且想不明白，此時卻來問我要答案，不覺得可笑么？”

“我……”明遠(yuǎn)怔住。

“其實告訴你也無妨，畢竟我的心就放在那，只是你看不清罷了?！蓖蹊饔蓦p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掐進(jìn)rou里，說到此，已是他能容忍自己所說的最大限度。

并非他不想說，而是不敢說，怕覆水難收，也是不能說，因為于情于理他都沒有一分一毫立足之地。可笑的不是明遠(yuǎn)，是他自己。

那半點可憐的掙扎終于湮滅，沉默成了歸途。

第19章

整整兩日的儀典過后這聲勢浩蕩的狩獵便算正式開始，多是些皇室宗親在熱鬧。秦泱尚不能騎馬，四處走動卻還是允許的，因此明遠(yuǎn)跟在秦泱的身后陪他走著，王梓虞則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頭，盡著隨從應(yīng)有的本分，十分安靜的沒有說話。

此行丹灼也跟來了，跟在王梓虞身旁十分巧妙地落后半步，倒也不會讓人察覺些什么。

“今日我好像沒有瞧見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