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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二十啷當(dāng)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4

分卷閱讀4

    “能用我丟臉解決的問題,為什么要讓你們被灌酒?”

——就那一瞬間,他看見夏柯的眼睛,可能是看那人抽煙看多了,他眼里有種一閃一閃的光,像黑夜里冒火光的煙頭。商湯錯覺被燙了一下,隨便找個借口甩上門出客房,背靠客房門,只剩下夏柯一個人被摔門聲震得摸不著頭腦。

這是最開始,最開始就是一杯水。

怎么從遞一杯水變成在學(xué)生會給他打下手,怎么從遞一杯水變成給他買飯送飯,變成在他喝酒的時候給他擋酒,在他抽煙的時候在他耳邊硬邦邦地說肺癌。

遞出那一杯水,他就墜入無底深淵。商湯咬牙切齒從床上爬起來,早知今日,早知今日他就該剁掉那只給王八蛋遞水的手。

好過現(xiàn)在這樣,進退兩難。

商湯把被子一把扔開,凌晨戴上塑膠手套,掃地拖地。

他小時候爸媽都長年不在家,爸忙工作,媽忙生意,他小學(xué)就自己上學(xué),初高中住校,爸媽給他請了人打掃衛(wèi)生,每天他回到家,一個人面對一座大房子,永遠干凈堂皇。爸媽都說忙,要下屬每周來學(xué)校接他,不知道他喜歡吃什么,就帶他去市里最好的酒店吃自助,吃到他對自助餐廳比學(xué)校更熟悉。那時候他就覺得酒店和豪華卻毫無人氣的“家”沒什么區(qū)別。

有一天他希望自己的生活有變化,告訴保潔一周都不要來,家里亂了,臟了,但是爸媽沒回來,他的生活沒有任何變化。

商湯十五歲那年生日,面對空蕩蕩的房子,一個人掃地,打水,拖地,用抹布把樓梯上的大理石扶手一個個擦干凈。

誰能料到后來他做家務(wù)的強迫癥都便宜了那王八蛋。

今年商湯二十一歲,黎明時分,抹布掉進水桶里,他把自己的公寓打掃得一塵不染,決定給自己對夏柯的感情做個了斷。

同是清晨,夏柯收到一條消息:出來。

他看了會兒那個號碼,狠狠搓一把臉,像要搓掉一層皮,把麻木的疲憊都搓掉,披上羽絨服向外走。

外面還在下雪,不多時他的短發(fā)上就是一層白,雪籽也落在濃黑的眉毛上。

他每步都走得想回頭就跑,他們校外停著一輛牛氣沖天的路虎極光。夏柯走上去,敲了敲車窗,車窗滑下,一個衣冠革履的成熟男人,人是斯文儒雅,目光卻頗為冷峻,在他身上一瞥:“上來?!?/br>
哪個法學(xué)院的學(xué)生都該認得,這是他們法學(xué)院副院長安冶。歷史系高老頭德高望重,私下里還被叫一句“老高”,這位安副院長比老高年輕二十多歲,但他的大名無論何時被學(xué)生提起,都得是畢恭畢敬地稱一聲“安老”。據(jù)說本校一屆屆法學(xué)院兒女口耳相傳:拜安老,過司考。

夏柯笑嘻嘻:“不了吧,安老?您看這車,您再看我……”

安老賞臉加一個字:“滾、上、來?!?/br>
夏柯磨磨蹭蹭爬上去,順手關(guān)門,頭發(fā)上的雪籽融化,直著往上豎的黑發(fā)濕得像刺猬的刺:“您有事?”

安冶的神色忽地溫柔了一些,想起小兔崽子眼睛利著呢,不著痕跡地轉(zhuǎn)頭看前方,從口袋里拿出張卡,扔到后座。

夏柯“哎喲”一把接住,聽見簡短交代:“拿去用,密碼是你生日。”

夏柯就笑:“哎我說,您怎么老想著養(yǎng)我呀?”

“從你八歲起就是我在養(yǎng)?!?/br>
夏柯沉默了片刻,把卡放到座位上:“所以我不能再花您一分錢。”

夏柯外套的雪融成水沾在皮椅上,安冶修長的手指搭著方向盤:“不花我的錢,你就可以毫不愧疚地告訴我你喜歡男人,跟我出柜?”

夏柯反而不以為然:“糾正您一句,性向沒有錯。就是我喜歡男人我也犯不上對任何人感到愧疚?!?/br>
安冶隱約有怒火,卻立即壓下去,轉(zhuǎn)為從容:“你說你犯不上對任何人感到愧疚,從你入校以來,關(guān)系真正好的男生可就兩個。經(jīng)管的商湯和法學(xué)的周旻旻,你跟我出柜,又怕我為難你的心上人,這兩個人里有一個是正主,另一個是煙霧彈——你又對不對那個煙霧彈愧疚?”

夏柯叫道:“我可沒有——”否認到一半戛然而止,我究竟是不是,有沒有……利用他們其中一個?越自問越是拿不準,平常千變?nèi)f化的那張臉一臉糾結(jié)。

安冶似笑非笑:“現(xiàn)在,滾?!?/br>
第4章

夏柯悻悻地跳下路虎,一股寒風(fēng)卷著雪籽飛來,他身上半融的雪水又凍住。

他甩著衣服走進校門,聽見一聲“夏學(xué)長”,一個穿著?;瘴幕赖哪泻⑴苓^來,沒說話就先沖他笑,靦腆地露一對酒渦:“夏學(xué)長,記得我嗎?法學(xué)院大二的徐棟梁。今年上半學(xué)期和旻旻一起加入學(xué)生會的那個。”

夏柯心說我當(dāng)然記得,會酸了吧唧叫我學(xué)長的只有那小孩一個,會學(xué)他叫我學(xué)長又加個姓拉開距離的只有你一個。他笑著說:“小徐?啊,你去年和旻旻一起搞了法律援助?!?/br>
各大法學(xué)院都會有法律援助協(xié)會,但是大一就參與進去的少。周旻旻一進法學(xué)院就開始給法律援助協(xié)會做義工,即使還不夠格在法律上給人建議,不妨礙他為協(xié)會做宣傳。

出力,貼錢,又花時間。要不是周旻旻確實聰明,成績都得被拖下一大截。

夏柯那時是學(xué)生會長,前會長楊粹媺還在本校讀研。楊會長留下的光榮傳統(tǒng):學(xué)生會緊盯每年入學(xué)的大一新生,有好苗子就在各個社團之前下手,坑蒙拐騙把人搶進學(xué)生會。她和夏柯提起周旻旻,原話是“法學(xué)來了匹小獨角獸,你抽空去看看,活的”。

徐棟梁遲疑一剎那,然后又露出笑容:“我今年沒再和敏敏一起做援助,升大二了,法院實習(xí)加上課程,實在忙不過來。”見夏柯伸手摸煙,從口袋里掏出打火機敬上,悄悄說:“夏學(xué)長,剛才我看見,是不是我們院安副院長的車?”

夏柯聽過有關(guān)徐棟梁的背后議論:新生里屬他喜歡往行政樓跑,前前后后圍著輔導(dǎo)員轉(zhuǎn)。

夏柯知道他想打聽“您和我們副院長什么關(guān)系?”

徐棟梁羞澀地笑。

夏柯把徐棟梁勾近,輕飄飄地一句:“你們院安老,那可是包養(yǎng)過我的金主啊?!?/br>
徐棟梁張大了嘴。

夏柯大笑噴出一口煙:“你真信?”看看四下無人,居心叵測,順手再給安冶抹一把黑泥,曖昧地說:“小同學(xué),聽我的。你們安老,良心大大的臟,作風(fēng)大大的有問題,四十歲的人了,整天沒皮沒臉纏著我,要我給他介紹漂亮學(xué)妹的干活!”

他滿嘴跑完火車,叼著煙踩著雪回到宿舍,推門就看向床邊塑料瓶里插著的三支紅玫瑰。

那是宿舍里最奪目的顏色,天氣冷,紅玫瑰經(jīng)過一晚,鮮妍如昨,像是深紅的絲絨,上面還套著半透明雪花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