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毀壞的泥塑不難猜。自從道士全部遭遇不測后，道觀不曾再有人敢踏足。那泥塑只可能是我?guī)煾笟サ?。此舉雖然頗為不敬，但留下的玉簡中有不忿之詞，足以為證。我?guī)煾高@人就是如此，苦悶煩惱之下，是不會顧及太多的?！?/br>
慕江陵揮筆寫下八個字，指著未干的墨跡道：“這玉簡中，這句‘天道不仁，修仙何求’，意有所指，不像疑問，更像是感嘆。我?guī)煾敢苍鴮で筮^這個答案。然而這二人到最后，一個燒了房子，一個毀去了天尊泥塑。莫非他們窺見了什么蛛絲馬跡，所以才這般？”

李青崖：“難說。”

慕江陵：“還有，你先前說過，你師父曾去過火燒后的廢墟。但他在道觀落成后又去了一次，難道他在此地停留了很久？或者是為了別的什么，特意留在此處？”

李青崖：“我?guī)煾冈朴嗡姆?，但……也不是不會迷路?！?/br>
慕江陵：“……”

李青崖：“咳，大概?！?/br>
“好吧?！蹦浇陝澣ト校钢谒男械?，“松鼠。我不知道妖獸為何對我如此親近，你也看到了，它們一開始是想攻擊我的，煞氣那么重?！?/br>
李青崖瞥了眼掛在慕江陵身上的兩只松鼠，道：“這兩只妖獸已然通靈。你問一問它們也無妨?！?/br>
慕江陵：“你不覺得這樣很傻么？”

李青崖無所謂道：“又不是我去問。”

慕江陵想了想，從頭頂抓下一只灰松鼠，認真問道：“你們?yōu)槭裁春髞砭筒还粑伊?？?/br>
李青崖沒忍住，笑了。

慕江陵：“喂！”

李青崖正色：“噗、咳咳，沒有，我沒有笑你……噗哧……”

被捉在手里的松鼠不老實的揮舞著爪子，吱吱亂叫，趁慕江陵一不留神，撲上了他的胸口，似乎想扒開他的衣服鉆進去。

“干什么？！你你你……松鼠耍流氓？？？”慕江陵想把松鼠拽下去。松鼠死活不肯松爪，拉拉扯扯間，掛在脖子上的那塊墨玉冷不丁被翻出來了。

松鼠跳回桌子上，得意的吱吱叫。

李青崖恍然道：“你這塊玉佩，可有什么蹊蹺？”

“啊？嗯？這塊墨玉？”慕江陵想起應辰的話，遲疑道，“我?guī)煾噶粝碌臇|西?？稍趺纯?，都只是塊普通的玉啊?！?/br>
“尚且不清楚是這塊玉讓妖獸親近你，還是因為妖獸、墨玉都與你師父有關，才會使得兩相吸引。這個暫且不論?！崩钋嘌碌沽吮铦櫇櫤?，“最后一件，便是你看見的那鬼魂的模樣?！?/br>
“那就是我?guī)煾傅臉幼??！蹦浇昕隙ǖ馈?/br>
李青崖道：“鬼是由人之魂魄而來，模樣自然也是生前的模樣，做不得假。當年平修羽焚燒房屋，那場風雨難平的大火，可能將他也一并燒死了?！?/br>
“怎么可能！”慕江陵拍案而起，“那撫養(yǎng)了我十多年的，是誰？！若是假扮的，扮誰不好，偏偏扮個被火燒死的廢靈根？”

“我只是隨口一說。何況，撫養(yǎng)你的人，是不是借用了別人的模樣，與他撫養(yǎng)你十多年有何沖突？”

“我……你……我不信，八成是這鬼使了什么障眼法！”

兩只灰松鼠見慕江陵激動，也跟著激動起來，一蹬腿朝李青崖竄過去，兇相畢露。

李青崖跳起來，繞著桌子跑：“松鼠松鼠！你的松鼠咬人了?。?！”

慕江陵追在后面：“別跑別跑，我來捉它們！”

李青崖?lián)渫ㄒ宦曀ぴ诹说厣稀?/br>
慕江陵一手拎著一只松鼠，蹲下來，誠懇道：“對不起，它們好像不太聽話?！?/br>
李青崖：“真的不是你指使的？”

慕江陵：“沒有！不是我！來來來，你快起來……”

兩人誰也沒有發(fā)覺，窗外，一團黑霧緩緩浮現(xiàn)，又悄然隱去。

作者有話要說：

嚴肅劇情向（并不、劃掉）差不多該把小攻牽出來遛一遛了

第60章不明不白的怨恨

繞道萬安，再去南州，這么一折騰，估摸著段情比自己還要早些到藥谷。

慕江陵是這么想的。

可到了藥谷一瞧，空無一人，難免心中生憂，疑心他們是不是路上遇見了什么事情。

李青崖安慰道：“說不準他們只是貪戀春光，在哪里多留了幾日。你就別再憂心了?！?/br>
“裴行那個樣子，我哪能不掛心?！蹦浇隉o奈道，“段情真的不太會照顧人。我先去藥谷地下的冰窖，你隨意?！?/br>
李青崖被留在了外面。藥谷很早以前就已經(jīng)覆滅了，根本不會有別人在。那些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似乎還留著藥谷繁榮的影子。李青崖四處走走看看，藥谷雖然荒廢已久，草木長得肆意，卻也勉強能看出偶爾有人在打理。

走著走著，不經(jīng)意便到了藥谷的深處。

那里有一道瀑布，水邊古木蔥蘢，下面是四塊整整齊齊的墓碑。

里面大概是很重要的人。

李青崖摘去了些墓碑上胡亂纏繞的藤蔓，恭恭敬敬的行了個禮。

地下，一口冰棺靜靜放置在中央。蘇重九躺在其中，雙手交疊，仿佛只是睡著了般。

慕江陵從懷中取出白露草，拿著玉盒的手有些顫抖。他慢慢將草藥煉化成一團晶瑩剔透的液體，再小心翼翼的喂給蘇重九。

白露草生效還需要些時候。慕江陵坐到了地上，扶著冰棺的邊沿，滿面感慨，自言自語道：“阿九，我們可算能重新見面了，這都多久了?！?/br>
“早知道當初不該讓你去蓬州的。我那時聽說了些傳聞，心中在意，想去一探究竟，偏又脫不開身。又聽說蓬州疫病肆虐，人手短缺，尤其是藥師，便覺得讓你去一趟也無妨。誰想，竟差點成了永別?！?/br>
“好像每一次都是我把你拖下水。遇見我，你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我趁軒浥塵閉關，闖進青云臺找你，最后在寒冰牢發(fā)現(xiàn)了你。他們也不知道對你做了什么，外傷很輕，內(nèi)傷卻重得一塌糊涂，當時我還以為你沒救了，嚇得半死。往無歸淵里跳的時候，我就在想，如果能出來，我一定要讓青云臺后悔莫及?？傻筋^來什么也沒做，光顧著應付沒完沒了的追兵和找救你的法子，就筋疲力盡了。”

“趙無妄那廝真的好囂張，指著無歸淵說，‘你跳啊，有本事跳下去，再爬上來！’，嘖嘖，我走投無路，又憋著一股氣，居然真的跳下去了。無歸淵真是可怕，我這輩子也不想再進去一次了。里面的事情我記不太清了，只記得你快斷氣了，我、我……嗯？”

慕江陵突然愣住了。他喃喃道：“阿九快死了，我當時……是怎么保住他的命的？”

記憶仿佛在這里出現(xiàn)了斷片。關于無歸淵的記憶只有無止盡的殺戮和逃亡，還有將要崩潰時抱著沒意識的蘇重九，從友人身上汲取一點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