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里。說穿了，你當時就是想炫耀，巴不得除了自己之外誰都不懂。如果不是還想問我這個化學(xué)專業(yè)生食品化學(xué)的問題，恐怕也不會示范cao作。”

這下輪到范春鳴尷尬了。當年他接觸分子料理之后，辛苦學(xué)習(xí)了兩年多，又拜訪了各國有名的分子料理店，品嘗菜肴，與主廚交流討教。學(xué)成之后異常得意，回來籌備餐廳時，忍不住在老朋友面前得瑟了一把。彼時不覺如何，現(xiàn)在回想起來，連自己都覺得自己當初那副嘴臉實在太欠揍，簡直沒法看。

見他訕訕地啞了聲，周孚心中一樂，只覺剛才被他頂?shù)脽o言以對的場子總算找回來了。遂宜將剩勇追窮寇地說道：“小蕭，以后你和這家伙打交道可得小心。他把哈密瓜做出了魚子醬的外型，卻賣得比魚子醬還貴，忒心黑了?！?/br>
一聽這話，范春鳴頓時急了，“別聽他瞎說。蕭老板，我店里的價格可比國外便宜得多。退一步說，就算均價高了點，但那是因為我設(shè)備人工方面投的錢比其他餐廳多。就說兩點：我對菜品的溫度要求精確到個位數(shù)，各個環(huán)節(jié)都有專人cao控。菜上桌后，平均每兩位客人就要一名服務(wù)員陪同，告訴客人品嘗步驟，還要根據(jù)不同的菜肴，切換不同風(fēng)格的曲子。這些折算下來，難道不是成本嗎？”

知道他說的都是實話，還想再氣氣他的周孚索性胡攪蠻纏，“你一道巧克力面條的標價，比小蕭的天梯鴨掌還貴。但要論實惠，還是小蕭的更勝一籌?！?/br>
蕭可早看出這兩人有斗嘴的習(xí)慣，當下也不勸阻，把小罐遞到蕭輝光面前，說道：“它有魚子醬醇滑的口感，但味道卻不一樣，配在一起很獨特，你也嘗嘗?！?/br>
嘗罷之后，蕭輝光卻并未品評味道，而是露出幾分猶豫。躊躇片刻，才下定決心一般，壓低聲音問道：“小可，餐廳有沒有不許泄露菜譜的說法？如果我向他請教這分子料理的處理步驟，你說他會教我嗎？”

“你想學(xué)做菜？”蕭可奇道。

“嗯。我很喜歡化學(xué)，但用化學(xué)原理來做菜還是頭一次聽說?？粗τ腥さ?，所以想試試?！?/br>
蕭輝光之所以有這個想法，卻并非全因為好奇。更主要的原因，則是聽周孚說這種分子料理價格昂貴之后，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能把這門技術(shù)學(xué)到手，將來不就可以幫上兒子的忙？

中餐講究刀工火候，不但要下功夫苦練，能不能做到味道出眾還得看天賦。他做了二三十年的飯，手藝只是尋常，就算肯吃苦，多半也做不出什么成就。但據(jù)范春鳴剛才的介紹，這種分子料理似乎對其他方面要求并不高，只要懂得原理，嚴格按照步驟來做，也能做出上品特色菜肴，正適合他這種半路出家、又擅長化學(xué)的人。

蕭可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覺得如果父親能有個寄托，或許能過得開心些。等他學(xué)得差不多，自己說服他留在b市的理由也就更充分了。

他立即說道：“我?guī)湍銌枂?。?/br>
這時，周孚已經(jīng)和范春鳴拌完了嘴，又開始催促他快點做菜。

范春鳴氣哼哼地取出一塊低溫慢煮了整整24個小時的牛排，正準備處理，聽蕭可問起學(xué)習(xí)的事，說道：“分子料理的概念在西方興起還沒幾年，國內(nèi)目前還沒有靠譜的教學(xué)機構(gòu)。如果要專業(yè)學(xué)習(xí)的話，得先出國。不過，蕭伯父應(yīng)該只是感興趣、想學(xué)來玩玩吧？如果不嫌麻煩，可以等春節(jié)過后，我這兒開張時多過來轉(zhuǎn)轉(zhuǎn)，待上一兩個月，基本的差不多也就都會了?！?/br>
剛才一聽國外才有學(xué)校，蕭輝光頓時皺起了眉頭。他英語詞匯量有限，積蓄給了兒子以后，手頭就只剩三千來塊，實在沒條件出國。

他以為計劃要落空，孰料峰回路轉(zhuǎn)，范春鳴竟答應(yīng)讓他來觀摩，頓時大喜過望。但在一瞬間的喜悅之后，他卻又生出幾分猶豫：人家這么大方，無非是在賣小可面子。但人情有往有來，范春鳴肯把手藝教給他，這份情面不可謂不大。將來小可要拿什么去還？

猶豫再三，蕭輝光慢慢褪增興奮，反而有幾分想打退堂鼓。

見蕭輝光開始遲疑，范春鳴大概猜出他是不好意思麻煩自己，便找了個理由，好打消他的顧慮，“不過呢，蕭老板，我是黑心生意人，不會干白工。你不是要參加博古斯廚藝比賽嗎，你答應(yīng)我，初賽復(fù)賽乃至決賽時都讓我跟著你，好掌握比賽第一手資料，近距離感受各路大廚風(fēng)采。怎么樣？”

蕭可知道，博古斯比賽并沒有參賽選手不許帶朋友到場的限制。在六月進行亞太區(qū)復(fù)賽時，還會出售門票，讓觀眾到場觀看比賽。范春鳴提的這個條件根本不算什么，說到底還是讓他占了便宜，反而讓他不好意思起來。

見蕭可沒有馬上答應(yīng)，范春鳴暗暗感嘆了下他的面嫩知禮，又主動多加了一條，“還有啊，蕭老板，下次我再到b市，是不是該輪到你做東了？聽說你的分店開業(yè)會上新菜，等我過去時，不要忘了一起加進席面里，哈哈。”

話說到這份上，再推辭的話反而是不給人家面子。反正人情可以慢慢還，蕭可說道：“范老板，那就拜托你了?！?/br>
“嘿嘿，應(yīng)該的。能把大明星家的長輩請到店里，若是消息傳出去，我的生意一定會更好?！狈洞壶Q玩笑道。

事情便這么說定了。稍后菜品上桌，四人在餐廳里就著俏皮的音樂品嘗口感柔如海綿的低溫牛排、顏色與味道同樣豐富的蟹rou色拉等菜肴。間隙范春鳴又和蕭輝光聊了會兒，對他的化學(xué)知識儲備深感滿意，末了提醒道：“伯父回去可以先找本看看，這樣將來cao作起來，會更得心應(yīng)手?！?/br>
蕭輝光記住書名。等午餐結(jié)束，向準備回家的范春鳴、以及回去上班的周孚相繼告別，到酒店辦了入住放好行李后，他第一件事就是詢問服務(wù)員附近哪里有書店。直到把書買到手，這才覺得心里踏實。

接下來的兩天，蕭輝光白天跟蕭可去景點游賞，晚上回來也顧不得休息，捧著書在臺燈下看得廢寢忘食，連以前最著迷的彩票都拋到了一邊。

到了回程這天，中午蕭輝光和蕭可一起下樓等車。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連忙把行李箱交給蕭可，然后走進酒店旁邊的商店，買了張彩票才回來。

蕭可不禁問道：“這邊買的票不能到b市兌獎吧？”

“最后買一注，無所謂中不中，只是留個紀念?！庇辛伺δ繕耍捿x光最近不但笑容變多，偶爾也會說幾句心里話，“以前我沒門路，又沒特長，不知該做什么，就把希望都寄托在彩票上?，F(xiàn)在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心里踏實，今后就不必再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