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46
這東西可不常見,許是宮中某位貴人的寵物。 圓毛小獸瞧著有些怕生,低伏身子凄凄嗚咽著往后褪去。烏黑圓溜的雙眼不住打量來人,沒退幾步便停了下來,須臾又奔跳著飛撲到林鸞腳邊,摩挲起她的小腿,叫聲中帶著欣喜,似在討好。 林鸞被它逗樂,彎腰將它抱入懷中。小家伙很乖巧,不掙扎也不亂叫,一個勁地直往她身上蹭。林鸞輕柔撫順?biāo)钠っ?,繼續(xù)往前走去。這家伙許是迷路了,一會尋個宮人問問來頭就送回去,免叫那貴人等急了。 還沒等步子邁開就聽見拐角處傳來穩(wěn)健足音,林鸞下意識循聲探去,但見灰白鵝軟石上落下雙粉底皂靴,向上是一襲杏黃長袍,龍紋盤踞,燁燁生輝。艷麗顏色下卻是一張極為白凈的面龐,眉目清秀,宛若清風(fēng)明月般不似凡間俗物。 甫一照面,二人皆有些吃驚,錯愕對視良久林鸞才反應(yīng)過來,倒吸口涼氣匆忙跪下,胸口跳動劇烈,就連懷中圓毛小獸也感應(yīng)到了她眼下的慌亂,舒展四肢好一頓折騰。 “微臣不知皇上駕到,無意沖撞,望皇上贖罪。” 朱軒收起微訝神情,垂眸看向下方瑟瑟身影,因頭埋得極低,他只能瞧見一頭鴉羽青絲,細(xì)細(xì)軟軟似云絮,不知摸上去是怎樣手感。 半晌不聞上頭動靜,林鸞心跳得越發(fā)快,手心隱隱滲出冷汗。小猞猁被箍得難受,嗷嗚挪動身子跳出懷抱,弓身舒展筋骨沖她哀怨叫道。 “朕當(dāng)你去了哪里,原是躲這來了?!?/br> 清冽聲音自頂上響起,卻不是責(zé)備,反而帶著幾分調(diào)侃。 林鸞狐疑地微昂首偷瞄,竟瞧見那猞猁正乖巧縮在那皂靴旁蹭臉,恍然大悟,原來是皇上的寵物,怪不得敢這么囂張蹦跳于御花園中。可她怎么辦?她可沒那么硬的靠山,眼下這窘境該如何度過? “這蠢物適才迷了路,好在遇見了你,不然只怕要被人逮去做了下酒菜。你也算是它的救命恩人了,起來吧,地上涼,作何一直跪著?” 林鸞知道這是給自己臺階下,咽了咽口水訕訕起身,稍稍后撤幾步,仍舊不敢抬頭,瞥了眼那猞猁,暗暗腹誹:誰敢吃皇帝的寵物,就不怕皇帝吃了他? “朕聽聞長公主進宮了,你同她一道來的?” “是?!?/br> 第一次同皇上站得這么近,林鸞駭?shù)貌恢撊绾问呛?,暗恨不該叫墨香侯在外面,否則也不至于沒人提醒自己皇上來了。 朱軒倒平靜如常,笑容清淺打量眼前人,見她眸子于眶中不住轉(zhuǎn)動,卻始終不敢往這頭看,像極了一只受到驚嚇的小貓。春日暖陽懶懶散在那白嫩的面頰上,暈開淡淡粉色,不由叫他憶起園中初綻的花盞。 “園中桃花爛漫,阿鸞可愿陪朕一同賞玩?” 此話一出,二人皆是一震。 皇上剛剛,喚她什么?林鸞瞪圓雙眼,一時說不出話來,怔怔看著那人雙眼,腦中一片空白,竟將那規(guī)矩禮數(shù)都全盤忘卻。 朱軒察覺自己失言,清咳兩聲聊解尷尬,瞧見她眼中驚訝,面上掠過一絲緋色,旋即轉(zhuǎn)身大踏步走去。腳下猞猁不明所以,歪著腦袋打量二人,見主人走遠(yuǎn)趕忙邁開步子跟上,卻是三步一回頭,似在為身后那人擔(dān)憂。 走了幾步見她不動,粉底皂靴頓足:“還不跟上。”語氣淡淡,同適才彷若兩人,不是在柔聲征詢建議,而是在強硬命令。 換做別人此時心中因涼了半截,可林鸞卻莫名呵出口氣,暗暗點頭,這才是她知曉的皇上,遂快跑幾步,隔著不近不遠(yuǎn)的距離,在他身后默默跟隨。 偶有清風(fēng)裹香,搖曳枝頭爛漫,紅白相間,似朵朵浪花奔涌而來。 林鸞深吸口氣,那甜膩芬芳便順勢闖入心脾,叫她身心愉悅。因是背后跟隨,她便松快許多,不似最初那般拘謹(jǐn),余光打量前方走著的那人,步履姿態(tài)確有幾分先皇的意味,卻不似那般剛硬矯健,反倒多了幾分儒雅俊秀,明明走在凡間,但又好像漫步仙境般。不由咋舌,當(dāng)真是神仙般的人物,同某些蠻橫登徒子完全不同。 朱軒似覺察出了身后視線,唇角壓抑不住直往上挑,因適才的失態(tài)而產(chǎn)生的云翳也散去大半,瞧著兩旁的花枝也越發(fā)美艷。那人現(xiàn)下是什么神情,可是在笑?心窩里春水蕩漾,叫他忍不住去遐想,忍不住停下步子,忍不住轉(zhuǎn)身,只為看她一眼。 視線相交的一瞬,他瞧見杏眼垂下前的慌亂,也瞧見她面頰上一閃過兒的羞赧,心中竊喜,便又忍不住多看上兩眼,只覺這滿園春·色,都叫她蓋了過去。正巧有風(fēng)自南,卷下幾瓣粉嫩,悠悠轉(zhuǎn)落歇在她髻上。朱軒下意識抬手替她取下,玉指剛一觸及烏發(fā),便清楚地感應(yīng)到那人顫了顫身子,垂眸正好對上那雙驚慌失措的杏眼。 這回就連朱軒也怔住了,抬起的手一時不知如何放下,自有記憶起,他從未在人前失態(tài)至此,即使當(dāng)初處于奪嫡緊要關(guān)頭他也能鎮(zhèn)定自若,今日這是怎么了? “你可還記得當(dāng)年同先皇定下的約定?” 朱軒隨意扯了句話想掩下這場尷尬,可少女香甜的氣息卻隨著清風(fēng)徐徐飄至,叫他迷離片刻,待回過神來,才覺這話問得不妥。 林鸞心中忽然咯噔,賞花的雅興一掃而空,雖不知皇上為何突然有此疑問,但還是迅速鄭重神色,拱手朗聲回道:“臣定會履行約定,不叫皇上失望!” 字字清晰,落在朱軒心里卻好像細(xì)針刺入,傷心于無形??粗矍斑@纖瘦身影,柔弱卻堅強,仿佛一下又回到了五年前,隱約中似有武英殿上的龍涎香縈繞鼻尖,叫他額間微微作痛。 闔上眼,卻是幾日前商弋道貌岸然同自己說話的情形:“林家這丫頭果真厲害,這才幾個月時間,就把三法司中的兩位大人給扳倒了,只怕這日后……”那人笑得和煦,表面上像是在夸贊這女子能力出眾,字里行間卻盛滿了對自己的告誡。朱軒不是傻子,知道他的意思,只是…… 漫漫思緒忽地被一聲厲叫打斷,腳下這猞猁不知為何炸了毛,沖著一旁擺出攻擊姿勢。二人面上或多或少都露出了些許疑惑,順著它視線望去,卻見那鵝軟石路上,百花盡頭正站著個人。 修長身材挺拔若松柏,劍眉如峰,英氣十足,此刻卻不知為何染上了淡淡不虞。長腿一揚,幾步便到了二人跟前,目不斜視,對著前方杏黃衣衫跪下行禮:“臣,參見皇上!” 聲調(diào)高昂,驚起枝上倦鳥。朱軒微蹙眉,面色如常:“免禮?!?/br> 小猞猁似很不喜歡這不速之客,目光森然,縮在朱軒腳下不住戒備。言澈起身時也注意到了,雖是不解,但也并不在意。 “見過太皇太后了?” “是。”目光依舊不看旁側(cè),“因怕打擾太皇太后歇晌,家母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