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見這案子已經(jīng)查到了頤寧賢者，怕后續(xù)牽扯眾多，他被人滅口。這么說，這案子確實(shí)關(guān)乎九天境中的人？”

凈霖勉強(qiáng)動(dòng)了動(dòng)唇角。他看雨無止意，便跟蒼霽并肩檐下，沉吟少時(shí)，說:“青樓中劉承德放出了一個(gè)鎮(zhèn)門神阻攔你，對不對？”

“馬鞭神?！鄙n霽說，“吃起來像紙。”

凈霖忍無可忍地看他，說:“你吃了？”

蒼霽心覺不妙，斟酌著回答:“吃了一半，又吐出來了?！?/br>
“那確實(shí)是紙?！眱袅叵肓讼耄粍?dòng)聲色地拍了拍蒼霽后肩，無言寬慰。

蒼霽面色一變，說:“紙？！”

“那是畫神術(shù)。”凈霖說著抬手，在空中給蒼霽描畫，“靈注筆墨，畫圖成活。九天境中厲害的人，大可離紙畫物。醉山僧不行，但是東君就可以?！?/br>
青光隨著凈霖的指尖游轉(zhuǎn)，在雨簾間突地變出一尾肥鯉。鯉魚“撲通”的躍入雨中，在半空游動(dòng)幾下，化作青芒散了。

“換句話說?！鄙n霽靠柱，垂眸看凈霖，“君神才能離紙畫物，可那天的馬鞭神是覆在紙上的?！?/br>
“玄機(jī)便出在這里?！眱袅卣f，“即便是畫物，也不是誰都能畫得如此精妙。九天之上，有此畫功的人不多?！?/br>
“那只邪魔既然是你兄弟，難道他也畫不出？”

“陶弟自幼頑劣?！眱袅貙ιn霽頓了頓，說，“除了畫老龜最精妙，其余的皆是畫貓成鼠，畫狼成兔。那樣精細(xì)到盔甲紋路一并俱全的鎮(zhèn)門神，他就是再活五百年也未必畫得出。”

蒼霽望雨，說:“果然要牽扯到九天境?！?/br>
“不僅如此，我們還知道更多?！?/br>
“比如？”

凈霖擦拭掉手背上迸濺的雨珠，說:“據(jù)我所知，能畫到這個(gè)地步的只有一個(gè)人?！?/br>
蒼霽說:“頤寧賢者？”

凈霖卻不答，而是說:“醉山僧多日不現(xiàn)，倒挺想念?！?/br>
“你是想念醉山僧，還是想念他的剛正不阿?！鄙n霽莫名笑起來，“看來我們凈霖也要瞎眼一回。”

凈霖抱肩，說:“我與他本不相熟。”

蒼霽學(xué)舌:“是誰信誓旦旦地說‘我不信樂言，卻信頤寧’？老熟人一個(gè)都不靠譜?！彼呐淖约航Y(jié)實(shí)的臂膀，以示自己的寬宏大量，既往不咎。

凈霖踢他小腿，蒼霽反退一閃。凈霖再進(jìn)一步，踢是踢著了，上身卻被蒼霽伸臂一帶，拉進(jìn)臂彎。他寬衫罩頭，帶著凈霖就往雨中走。

凈霖幾步之后，道:“有傘。”

蒼霽眼望夜雨，對凈霖說:“幾步路的功夫。”他停頓須臾，道，“這樣才顯得‘氣味相投’。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趕緊擠掉那狐貍身上的經(jīng)香，我的味道最好聞。”

凈霖一傘戳在他半腰，“砰”地?fù)伍_素面紙傘。

第58章舊疾

雨至樓前已近歇,凈霖收傘時(shí)蒼霽抬首，眺望云端風(fēng)猶自呼嘯，便說:“九天境中會(huì)派誰來？若是醉山僧，這會(huì)兒也該見人了?！?/br>
“梧嬰尚未接封便能執(zhí)掌一方，在九天境中必有貴人垂青才能如此?！眱袅剌p輕磕著傘,說，“此事不小，來的即便不是醉山僧，也有你我受的。”

他二人抬步上梯,見梯口燈籠濺雨沾濕，正滴答著水珠。凈霖繞欄轉(zhuǎn)身,與蒼霽一前一后到了楚綸門前。

“無人?！鄙n霽在鎖上一抹，便將門推開，“筆香消散無形，這小妖早有準(zhǔn)備?！?/br>
門中擺設(shè)依然如故，凈霖手貼在桌上茶壺肚,說:“余熱未散,才走不久。追得上。”

樂言屏氣凝神,待了片刻,確信凈霖二人已離開,方才從床下滾出，將楚綸也拖了出來。

“慎之？慎之！”樂言推著楚綸,“你可還好？哪里難受？”

楚綸燙度不退,含糊道:“不必驚慌。”

“怎地突然就成了這般?！睒费再N著他的額,“睡前還好好的?！?/br>
楚綸一陣?yán)湟魂嚐?，面色不佳，躺回床褥時(shí)雙腿也脫力難動(dòng)。樂言將他雙腿抱上榻，匆匆為他蓋上棉被，愁苦道:“自入京后你便時(shí)常發(fā)病，鐵打的也招架不住?！?/br>
楚綸手覆在樂言手背，說:“無妨，日后月月都有俸祿可領(lǐng)，已不必再為沒藥錢發(fā)愁。”

樂言說:“今夜宮城鬧得厲害，若是皇帝有個(gè)三長兩短，你可怎么辦？”

“翰林院已提了名，錯(cuò)不掉?！背]勉力翻身，面對著樂言，說，“再等兩年，待任了職，咱們便能有自己的院子了。你日日在其中，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再愁他人眼光?！?/br>
樂言略顯雀躍，又極快地變作萎靡。他俯首貼著兩人交握的手，說:“可我心里忐忑，總覺得不妙?！?/br>
楚綸指尖輕撥過樂言的發(fā)，說:“你分明是為我的改命，卻讓自己日夜煎熬?！?/br>
“你的愁便是我的愁?！睒费哉f，“只是我還是很怕。分界司把守中渡各地，我憂心他們遲早會(huì)察覺你我結(jié)緣一事。”

楚綸說:“不論如何，你我總要在一起?！?/br>
樂言惴惴不安，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

正聽屋頂?shù)粝聜€(gè)石子，滾砸出一串碎音，最終融在一尾笑聲里。

蒼霽叩了叩門，說:“這回可在了吧？”

樂言大驚失色，回頭見凈霖已立在門邊。他登時(shí)起身，說:“君上何苦糾纏不放！”

“誰糾纏你？”蒼霽提壺倒茶，說，“講明白些，分明是你們何苦繞圈誆人，勞累我跟凈霖四處奔波?！?/br>
“我”樂言撐著床沿，說，“我已如實(shí)相告”

“此話有待商榷?！眱袅乩淅涞卣f道。

樂言咬牙凝淚，說:“左清晝已死！此事已無力回天，縱使君上追查，也救不回他！”

凈霖傘擱一旁，說:“所以如何？”

樂言擋著楚綸，終于哭道:“所以懇請君上，放我們一馬！”

凈霖沉默不答，看他哭得雙目通紅，楚綸咳聲不止。比起第一次見，楚綸病氣已深入骨髓，若非樂言改命那一茬，只怕他早該入土。

蒼霽卻將茶杯一擲，坐在桌上遙看樂言，說:“放你一馬？你是救了心上人，卻叫那狐貍痛不欲生?！?/br>
“人命譜生死有數(shù)，救一個(gè)，便定要死一個(gè)。我也是被逼無奈才出此下策，可我絕非蓄意謀害左清晝?！睒费哉f，“我愿一命抵一命?！?/br>
“人已涼透了?！鄙n霽淡淡，“現(xiàn)下再談抵命未免太遲?！?/br>
“此事因我而起。”楚綸強(qiáng)撐起身，“若說抵命，也該是我求請”

凈霖抬指，楚綸的聲音戛然而止。樂言見他動(dòng)手，不禁踉蹌后退，看著他緊張不已。凈霖卻未靠近，只是站在原地，待他倆人安靜下來后，才道:“閑話休提?！?/br>
“我問你。”凈霖目光銳利，“你是怎么死的?！?/br>
楚綸覺得室內(nèi)陡然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