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不，比起參與者，他更像是背后的規(guī)則者。

昆廷饒有興趣地打量了赫萊特一會兒，見他不再說話，有些遺憾地開口：“時間不早了，你可以明晚再來找我。當然，你不介意的話白天也沒問題，只要我在班。還有——祝你們早日找到兇手?！?/br>
伊文大概在第二天就回了醫(yī)院，工作室的門重新落鎖。但赫萊特卻沒有像計劃中那樣、接近兩兄弟中的一個，甚至這些天里沒有再去過東區(qū)。

他感覺自己離昆廷很近了，但又很快發(fā)現(xiàn)與之遙不可及。

而蕭的任務(wù)似乎也進行得并不順利，赫萊特見到他時，這人明顯有些心事重重。但現(xiàn)在赫萊特沒什么打趣作弄的心情，只沉默地走在對方身旁。

蕭此行的目的地是東區(qū)醫(yī)院。赫萊特雖然有些排斥那里，但仍想和蕭待在一起——這提醒了他，世界上不只有昆廷那么一件事需要在意。

“為什么不高興？”過了一會兒，蕭忽然問。

“有這么明顯嗎？”

“你平常不會不和……不會這么安靜。”

赫萊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以為你會喜歡安靜一點的……”

蕭搖了搖頭，不知道是在否定什么。接著，他又問：“是因為‘昆廷’？”

赫萊特點頭，忽然想到了昆廷提到蕭時的態(tài)度。

“你認識他嗎？那個昆廷·萊克特。我是說，在接這個任務(wù)之前。”

蕭的臉色有些微妙的變化，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努力回憶——然后緩緩地搖了搖頭。

在他給出答案后，赫萊特幾乎立刻感到輕松了一些。他潛意識里并不希望蕭和昆廷扯上任何關(guān)系——即使他還無法確定那個同名者的身份。

他并不懷疑蕭會欺騙自己，更沒想過這個否定是不是代表了其他含義。昆廷關(guān)于蕭的、莫名其妙的發(fā)言，也被他當作是對方迷惑自己的一種手段，畢竟那天的所有對話都顯得不可理喻……

前方忽然傳來一陣喧鬧。

他們已經(jīng)來到了東區(qū)醫(yī)院。天色已暗，但仍可以看到一群穿著病號服的人圍在一起?？蘼?、笑聲和尖叫在上空盤旋。人群很快被護工和醫(yī)生疏散，只有零星幾個還站在原地，表情各異地盯著一間屋門大敞的房間。

房間里，一具男尸伏在干涸的血跡中，只有左腳不知所蹤。

21

已經(jīng)有人報了警，護工們臉上交錯著恐懼、焦慮和惶惑。突然，周圍嘈雜的勸阻聲中傳出一句粗聲粗氣的“別看了！”，接著聲音立刻低了下去，但仍然隱約帶著急躁。赫萊特朝聲源看去，發(fā)現(xiàn)居然是是伊文的哥哥斯諾。

他正拉著弟弟的胳膊，試圖把他帶離現(xiàn)場。

寬大的病號服讓伊文顯得更加憔悴。他的臉上幾乎毫無生機，眼中卻迸發(fā)著異樣光彩。他直直地看著房間內(nèi)的一切，對哥哥的話充耳不聞，反而自言自語地問：“它去哪兒了？”

“什么東西？”

“那只左腳。”

斯諾壓低聲音勸阻：“我們回去再說好嗎？先離開這兒?！苯又⒁獾搅撕杖R特的視線，警惕地將伊文擋在自己身后，眼中的無奈被敵意取代。

他沒等赫萊特說話，更加急躁地想要將伊文帶離。這次伊文終于順從地動了，一邊走，一邊還回過頭來看著房間，嘴唇囁嚅著：“但這和以前不一樣……”

以前？

赫萊特警覺地注意到了這個字眼。

是指發(fā)生在醫(yī)院的上一起死亡，還是別的什么？為什么伊文會想到對比它們？意思是尸體殘缺的部位不一樣？

但畢竟他患有精神疾病。從上次的對話中就可以看出，他看待世界的方式和常人不太一樣。也許這只是他那難以理解的想法的一部分。

伊文像是沒看見赫萊特一樣，眼神專注又恍惚，似乎整個世界都只剩下那具尸體。斯諾攬住他的肩膀推了兩下，才讓他收回視線。

“那是誰？”蕭問。

“昆廷的病人?！焙杖R特把伊文的事挑重點講給他。很快，警車和法醫(yī)便趕到了現(xiàn)場，兩人只好暫時離開——除非警察局要求，人類世界的案件不會請賞金獵人參與。

死亡沖淡了原本的情緒，卻讓氣氛變得凝重起來。兩人沉默地走了一會兒，赫萊特問：“你覺得這兩起案件是同一個人做的嗎？”

“我不知道。”蕭回答，“但至少它們都不是‘左手鬼魂’所為?！?/br>
“為什么？因為他們失去的不全是左半身的器官？”

“這只是一個不同點，但不是關(guān)鍵?！笔挀u了搖頭，“這兩具尸體的創(chuàng)口太粗糙了?！?/br>
“左手鬼魂”被稱為鬼魂，除了因為幾乎沒有留下線索外，還因為精細到令人心驚的作案手法。他的作案現(xiàn)場通常都干凈整潔，在使用過量鎮(zhèn)靜藥物殺死受害者后，切開尸體的創(chuàng)口也幾近完美。

雖然沒能近看，但赫萊特記得剛才那具尸體腳踝以下猙獰可怖的傷口，明顯像是倉促間用斧子或長刀造成的，與精致完美沾不上邊。

如果是模仿作案，這也顯得太過簡陋了。

很有可能案件本身與“左手鬼魂”并無關(guān)系，只是昆廷的話誤導(dǎo)了蕭的方向……不，應(yīng)該說，這個任務(wù)的發(fā)布就非常奇怪。病人發(fā)生意外，一個普通的人類醫(yī)生不應(yīng)該、也沒必要想到求助賞金獵人。將之與“左手鬼魂”扯上關(guān)系，更像是個蹩腳的借口……

“你之前說，那個伊文一年前斷了左手，”蕭突然問，“一個月、或兩三個月前入院？”

這兩種說法分別來自凱茜和伊文本人。赫萊特點點頭，補充了一句：“應(yīng)該說他和昆廷·萊克特認識了一兩個月。如果他沒換過主治醫(yī)師，那么應(yīng)該是這樣的。怎么了？”

“一個巧合?！笔捪肓艘粫?，說，“‘左手鬼魂’就是在大約一年前出現(xiàn)，一個月前消失的?！?/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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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間點很寬泛，不可能據(jù)此判斷伊文與之有所聯(lián)系。而且，除了對肢體藝術(shù)的狂熱愛戀，他看上去只是一個與世無爭、甚至有些弱勢的普通青年。他的殘疾和精神障礙都讓他離一個兇殘周密的犯罪者很遙遠。

但蕭似乎并不想放棄這個方向，一連幾天都沒再露面，應(yīng)該是在調(diào)查與伊文有關(guān)的事。赫萊特沒有打擾他，最終還是選擇去了醫(yī)院。

他并不對這個地方感到畏懼怯懦，但卻仍然不想靠近。那種感覺就像是面對一項艱巨工作，即使明白自己最終有辦法完成、也不得不完成，還是難以克制逃避和拖延的欲｀望。

但好在他今晚的目的并非昆廷，而是住在病房的伊文。現(xiàn)在無論是他和昆廷的對峙，還是蕭在調(diào)查的兇殺案，似乎都陷入了一種僵局，而伊文卻與兩者各有關(guān)聯(lián)。雖然與這個思想奇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