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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還不過來攙我?!毖诀邆?nèi)绦ι锨皩⑺龜v起來,扶到里頭洗漱、換衣裳。方才實(shí)在累著了, 她干脆躺在床上閉目養(yǎng)神,不覺睡著。 不知睡了多久,丫鬟喚她起來,說是當(dāng)吃晚飯了。蘇澄這會子方覺察到腹中饑餓,爬起來命打水洗臉。今兒折騰得厲害,竟吃了兩碗米飯。有小丫頭進(jìn)來收拾碗筷食盒子,蘇澄伸了個懶腰到院中活動活動筋骨。這會子天已昏了,忽聽不知何處傳來兩聲鷓鴣叫。 蘇澄撲哧一笑,背著胳膊大模大樣走進(jìn)書房,命人沏壺新鮮茶來。乃將伺候的人都打發(fā)了出去,說要自己想些事兒;見外頭安靜了,方打開窗戶。便看柳小七穿著夜行衣飄了進(jìn)來。蘇澄笑道:“天還沒黑呢?!?/br> 柳小七道:“不論黑天白日,黑衣裳都不打眼?!?/br> 因蘇澄著急回府,找到何鎖子父母和那搶來的嬰兒之后真明便打發(fā)她回來了。柳小七審了審何鎖子,方得知他早先竟是江南一帶極富盛名的大盜。傳聞有回遇上黑吃黑,讓另一個大盜給殺了。黑吃黑是真的,他卻沒死。他老子娘親耳聽到兒子招供是個慣賊,驚傻了一雙。 柳小七問粉頭有何打算,粉頭說愿意從良。柳小七便雇她與賈氏馬行一道幫著將孩子送還親生父母——她也帶了孩子這么些日子,比手生的好些。這差事結(jié)了之后,送她一個寡婦身份。 粉頭想了想:“我在原先那樓子里還有些東西錢財(cái)?!?/br> 柳小七笑道:“這不是正好回去取了?到時候你懷里藏著銀票子和路引子,扮作出門買脂粉,買張船票就走。你們老鴇子上那兒尋你去?”粉頭聽著也對,遂答應(yīng)了。 何鎖子近日偷的那些銀子找了許久沒找到,柳小七便似笑非笑的瞧著粉頭。粉頭諂笑兩下,指了指房梁上。柳小七跳上房梁,尋到一卷銀票子。粉頭道:“是我去錢莊兌的……”柳小七清點(diǎn)一番,與報(bào)案的數(shù)目相符,便罷了。此賊本該送入牢房,施重枷關(guān)著,等蘇韜回來審問。真明覺得他武藝高強(qiáng),恐怕牢房關(guān)他不住,命柳小七在半道上送他上了西天,回頭只跟蘇韜說抓賊時不留神打死了便罷。 蘇澄聽罷問道:“他老子娘呢?” 柳小七道:“管不了。養(yǎng)下做賊的兒子,也怪不得旁人?!?/br> 蘇澄點(diǎn)點(diǎn)頭,望著窗戶呆了半日,忽然說:“柳小七,你什么時候開始?xì)⑷说???/br> 柳小七想了想:“六歲?!?/br> 蘇澄一驚:“那么小?” “不過是死囚罷了。送來給我們學(xué)殺人使的,不用跟他們打架。” 默然許久,蘇澄輕輕的說:“什么感覺?” “早不記得了?!绷∑叩溃拔覀兇蛐”悴皇钱?dāng)人養(yǎng)的,是兵刃?!?/br> “你們打小便知道世道艱辛……仿佛……也有好處?!?/br> 柳小七搖頭道:“沒有什么好處?!彼蔡客舸巴?,“蘇姑娘,我很羨慕你?!?/br> 蘇澄苦笑:“我還羨慕你呢。咱們歲數(shù)差不多大,你已獨(dú)當(dāng)一面多年,我全然不知道放走一個大盜會惹出多少事端。” 柳小七使勁搖了兩下頭:“你絕不能羨慕我。打小便會殺人絕非好事。” “也罷。”蘇澄吐了口氣,“飯得一口一口吃不是?” 柳小七再說一遍:“殺人并非好事。若非殺不可,我替你殺去?!彼?,“這世上總得有人是干凈的?!?/br> 蘇澄轉(zhuǎn)過頭來瞧了他會子,微笑道:“謝謝你。”柳小七眼神動了動,也微笑起來。 這會子天色已黑,外頭有丫鬟婆子在掛院門口的羊角燈。柳小七立起身來抱拳,從窗戶跳了出去,立時不見蹤影。 略歇了會子,蘇澄往她母親院中請安去。張氏一眼瞧出女兒神色比平日不同,乃拉了她的手坐在床沿上。蘇澄趁勢撒了半日嬌,忽然問道:“娘,你殺過人么?!?/br> 張氏微怔,道:“殺過?!?/br> 蘇澄身子顫了下,輕輕問道:“什么緣故?” 張氏遐思良久,提起一件舊事來。那會子蘇澄還懷胎腹中,張氏在府中花園子走動??汕煞晟蠄@丁打發(fā)個小丫頭子爬在樹上剪枝子。小丫頭不慎跌下樹來,張氏不曾留意,嚇得跌了一跤、動了胎氣。那是初胎且不大穩(wěn),府中兵荒馬亂許久,好容易才保住蘇澄一條小命。蘇澄之祖母蘇老夫人下令將那小丫頭杖斃。 張氏生性良善、脾氣溫和,于心不忍,遂向婆母求情,只說:“那丫頭顯見不是故意的?!?/br> 蘇老夫人道:“今兒這孩子是保住了。若是沒了,你還肯留她性命么?好懸害死小主子都能活著,日后旁人便愈發(fā)敢隨意了。沒留神也是錯、不故意也得死,唯有如此方能震懾住沒心沒肺之人?!恢卟粸楣帧鶄€字不過指的小事罷了,子嗣乃大事?!?/br> 張氏想了兩日,下令將園丁也打死,園丁和小丫鬟兩家悉數(shù)發(fā)賣。蘇老夫人聽說后,連贊“孺子可教”,后遂不大管蘇韜院中之事了。 蘇澄聽罷呆若木雞。張氏摩挲著女兒的頭頸道:“小時候娘家的先生總教導(dǎo)說,我讓人一尺、人敬我一丈。嫁人了,與府里上上下下、管事娘子、姨娘通房斗法后才知道,先生說的全謬。實(shí)在是我讓人一尺、人進(jìn)我一丈。我立著不動,四面八方的人都會來進(jìn)我一尺。唯有反打她們一丈回去,她們方不敢隨意動彈?!?/br> 蘇澄不解道:“那……怎么我剛回荊州那陣子,府里烏煙瘴氣的?” 張氏道:“我們府里也算烏煙瘴氣?你沒見過正經(jīng)烏煙瘴氣的人家。那些年我對你老子還存了幾分心思,顧念大體。但凡不惹到你們姐弟倆頭上來,口舌小事我便由著她們。再說,有你祖父祖母在,那些東西還能越過你們?nèi)??”乃嘆道,“我是運(yùn)氣極好的。” 蘇澄撇嘴:“娘,‘極’字用的不對吧?!?/br> 張氏搖頭:“你祖母是個極難得的好婆母。外頭的人家,一百個婆母里頭九十九個瞧媳婦不順眼、日常刁難。我若般好運(yùn)遇上了你祖母,難道不是運(yùn)氣極好?” 蘇澄想起何鎖子的母親,竟無以為辯。半晌才說:“我老子左一個小老婆右一個小老婆放在家里,也沒見她管?!?/br> 張氏道:“從家族大事上說,替蘇家開枝散葉乃男丁本分。我不過一個身子,能生幾個孩子?從小事上說,女人每月都有那么幾日的月事,另外還有養(yǎng)胎的日子,你們姐弟倆小時候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