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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大叫聲:“唉呦個娘啊!”不提防一腳踩中旁邊人的腳。粗壯漢子痛醒過來,怒而起身,頓時一臉兇象地揪起他的衣襟就要下巴掌。這巴掌還未下去,忽聽的連串爆竹一般劈啪作響的斷裂聲,不由扭頭一定睛,兩人頓時張大嘴巴,嚇得面如土色。原來破廟外一棵兩人合抱的土槐不知是被剛才的雷電劈到,還是再經(jīng)不住如此狂風(fēng),整個傾倒過來,歪歪斜斜眼看就到了面前。這兩人再顧不得打斗,哇呀大叫一聲,丟盔卸甲般撲向廟內(nèi)。一路上稻草打滑,破衣褲撩到火星燃出窟窿全然不知。下一刻枝椏繁盛的大樹砰地一聲砸在廟頂上,一只最大的樹叉哄地捅破屋頂?shù)幕彝?,直伸到廟內(nèi)。一瞬間土渣飛揚,傾盆的大雨從破損的屋頂上澆下來,被風(fēng)一飄,廟內(nèi)大半的火堆都熄滅了,黑漆漆一片。廟內(nèi)的人全不由自主地縮做了一團(tuán),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還好頭頂上很快平靜下來,那樹倒下后被廟宇的橫梁支住終于不再動彈。小眼睛工匠這才從撲地的狀態(tài)中抬起頭來,邊吐嘴里的灰邊張大了綠豆眼吃驚地亂瞧。一確定躲過此劫,又開始不安分地心儀起此時和那英子的距離不過幾寸,只恨不能上去占點便宜。豈料被英子對上他沾滿塵土的滑稽臉孔,撲哧一聲,再忍不住花枝亂顫地大笑起來。其它人卻笑不出來了,廟體結(jié)構(gòu)還結(jié)實,倒可以擠點熬過這夜,只是頂上破出個洞來,被阻擋在外周的狂風(fēng)驟雨一下敞開在眼前,心驚遠(yuǎn)大于身體感受到的寒冷。“這雨太大了,邪門啊……”卞班主忍不住念出聲兒道,立刻有一道閃電從遠(yuǎn)天劈了過來,不知打到哪個樹頂上,火花迸射。“這兒不會塌吧?”“娘,我怕……”小女孩一頭鉆進(jìn)親娘的懷里,瑟瑟顫抖。她娘安撫道:“丫丫乖,不怕不怕,姥姥家就在山腳下,天亮了我們就能回家了,到家娘給你做紅豆包吃。”這一夜狂風(fēng)驟雨不曾停頓,深黑的天空如不可窺破的迷離幻界,吞吐著巨大的水網(wǎng)和狂亂的颶風(fēng),而這廟宇里的一片小小的土地就如孤島一般。這樣僵持了幾個時辰,再大的恐懼也抵不住困倦。人們不自主地圍抱在一團(tuán),戲班子的男女老少,探親遇雨的一家人,兩個鐵匠不對付的把背給了對方,打著盹兒還是慢慢靠在了一起。那公子也睡著了,呂天撐著撐著,抵不住鐵行說一句你先睡,等會換我,也蓋上了眼睫。鐵行輕輕撥拉了下火堆,眼見對面那抱人的英氣男子還在烤衣服,淡淡的水霧從他手中和身上發(fā)散,那著布衣的也是全身蒸騰,眸子抬著,烏黑的,卻有種扎人心魄的光芒。男子面色如常的烤了一陣,回轉(zhuǎn)頭定定地對上同伴的眼睛,認(rèn)真地瞧了半天。他突然一笑,開朗起來,“跑什么,倒把自己的腿傷了,這回可十天半個月逃不了了。”布衣男子不理他。他卻笑盈盈的,從火堆邊撿起根樹枝道:“沒學(xué)過寫字吧?這么愛逃會寫逃字嗎?”他拿著樹枝在地上慢慢的,一筆一劃地寫了個逃字。抬起頭,對面那烏黑的眸子盯著那個字,又帶著戒備和疑惑的望向他。男子也不多說,仍是笑地輕松,展了展手中的披風(fēng)給那個疑惑的人披上,輕聲說:“睡吧?!?/br>忽大忽小的火光中就只剩了鐵行和男子醒著,合著一屋子?xùn)|倒西歪的人,等待著天明。第4章往事3天明時分,雨雖然沒停,但總算沒昨晚那般唬人。聽了一夜風(fēng)雨聲的眾人伸著懶腰,打著哈欠,都有種輕松的感覺。戲班子開始收拾家伙器具,呂天揉著眼睛不滿地說:“鐵行你昨晚怎么沒叫我?!北逭嬉娔凶佣字囂酵榈念~頭,過去幫他試了試道:“他發(fā)燒了?!?/br>正這時,早起離開的鐵匠奔喪一般沖了進(jìn)來,身上背的打鐵的家什碰乓亂響,嘩啦啦地墜落在地面上。“不……不得了了!”他嚇地嘴皮發(fā)抖,臉色蒼白,綠豆眼都瞪圓了,“下面發(fā)……發(fā)洪水了……把谷底的村子都淹了……”“什么?”最先發(fā)了瘋的是那年輕婦人,瞬時凄厲地哭叫起來,“娘啊……弟弟……”原來他們一家三口是來娘家的村子走親戚的,誰知聽聞這消息?她男人也愣住了,顫顫的不知怎么安慰。眾人也都變了臉色,有腿的全都丟下手邊的東西,拔腿沖了出去。走下不多遠(yuǎn),就看見渾黃的洪水咆哮,一片滔滔,哪里還見的到這谷底曾有村莊的痕跡?“村子……人……全都完了……”“娘……弟弟……你們在哪里啊?……”年輕婦人凄聲哭叫,掙動著還要往下走。被丈夫和眾人死死拉住。胡亂安慰著,直到把她女兒塞到懷里,一張小粉臉哭啼啼地看著自己,她才愣了半晌,哭倒在地上。“命啊命啊,嗨……”卞班主搖了搖頭,“這一個村子就毀了?!北娙烁魇沁駠u悲憫,卻也知人力渺小,無力回天。谷底一被洪水阻斷,所有人的行程都被阻斷了,唯一的棲身之所便是那座殘破的廟宇,當(dāng)下只能祈禱洪水快些瀉去,才能安定。就這樣眾人在廟中住了三日,仍是暴雨不斷,谷底里的洪水有增無退,每日里大家輪番著派人勘查,食物吃完了,由幾位身手好的在林中打些鳥獸果腹,又找了山泉當(dāng)水源,勉強維持了下來。第四日午后,去勘探情況的卞真和游路鋼一臉驚喜地跑回來報信,說是洪水突然大退,眼看著就要見底。已經(jīng)郁悶很久的眾人都出了廟門,果然見前幾日不見消退的洪水順著蜿蜒的路線大股奔流向谷外,水位幾尺幾尺的退下,半日功夫,水全瀉完,逐漸露出滿地破碎的房屋殘骸,陷在爛泥中的腐爛腫脹的牲口和人的尸體,想到此處幾日前還是個不小的村落,如今這般膜樣實在蒼涼地讓人難以言說。洪水雖然退去,然而泥地一踩下去能陷入到膝蓋,還不能趕路。卞班主牽了個頭,嘆道:“這村子可憐,出門走江湖能幫就幫,咱們救不了他們,幫著掩掩尸體,別讓他們暴尸了去吧?!边@一說連最鼓噪的鐵匠也都默默地挖起軟泥埋了起來。湘王的親隨軍隊來到這片谷地時,看到的就是洪水過后的殘破景象和在黑泥地里忙碌了兩天的老老少少,谷里的泥地終于開始變得干燥可踩,兩日的暴曬,各種濕氣戾氣蒸騰,無數(shù)蒼蠅追逐著開始腐爛的尸體,惡臭撲面。朱氓勒住馬,瞇眼望去。他熟悉的身影也在那群人中,身邊的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