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吧，你這回可是觸了主上的大霉頭。朱雀挑眉，對留異分明誠惶誠恐還裝的一臉鎮(zhèn)定的模樣頗為不順眼。

留異快速眨了幾下眼，心里惶惶。

江季麟很快便洗去了一路風(fēng)塵，換上了干凈服帖的白衣，因著腰上有傷未系腰帶，長衫罩著勁窄的腰顯得有些羸弱。

他的發(fā)還未絞干，濕濕地垂著。

留異向來驚嘆于江季麟的容貌，此時卻是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垂著眸絞盡腦汁想著如何應(yīng)對。

他沒有機會想太多。

江季麟垂眸冷眼看著他，沉默良久，只說了一句。

“寧長青，是我的人?！?/br>
除了我，任何人也動不得。

這句話背后的涵義……留異揣測不出來，更準(zhǔn)確地說，是不敢去揣測。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垂頭應(yīng)答。

“下官知錯?！?/br>
“……此事是我焦灼了，本不該一昧怪罪在你身上，留異，日后旁的事我不想再多做過問，只關(guān)乎寧長青的一切事宜，我都要知道個一清二楚。”

留異心頭大駭，把頭垂得更低了，腦殼一陣陣發(fā)悶。

這個意思，這個意思……是要放權(quán)嗎？

而且……他方才，是在……表達(dá)歉意？

留異覺得眼前有些暈眩。

若不是他對江季麟的神色動作了解頗深，再加上一側(cè)的朱雀眼底和平日一般無二的幸災(zāi)樂禍，他恐怕會以為眼前這人是個披著假皮囊的冒牌。

江季麟的這句話，讓留異不敢輕易接話。

“你不必如此忐忑，日后會明白的?！苯诀胩殖烊笖[了下手，將半濕的發(fā)絲盡數(shù)攏到了耳后。

朱雀很是機敏，很快便明了的江季麟的意思，運了內(nèi)力不多時便烘干了那濕漉漉的發(fā)絲。

江季麟的兩頰泛起些紅暈，額上有了一層薄汗。

他瞇著眼，用發(fā)帶把頭發(fā)高高束了起來：“朱雀跟我走?！?/br>
“大人要去哪里？請容許下官護送?！绷舢惐锊蛔×?，忙開口問。

“我需要的是大夫，可不是武夫。你這幾日就帶著弟兄們守城，我會給你傳消息的。”江季麟說完，大踏步地出了門，又隨手罩上了斗笠。

朱雀緊隨其后，轉(zhuǎn)頭沖留異挑挑眉。

………………………………………

“將軍!不能再耽擱了，請隨屬下撤退!”

“滾!滾!滾開!”青衣的男子一手提酒，一手舞劍，步伐雜亂沒有章法地?fù)u晃著。

徐小水立在遠(yuǎn)處，默默斂了口。

一旁的軍醫(yī)低聲詢問：“需要給軍師寄信嗎？”

徐小水搖了搖頭：“來不及了，等他收到信，已經(jīng)來不及了?！?/br>
“大人，屬下已經(jīng)最好撤軍準(zhǔn)備了?！备睂⑸锨?，低聲說道。

徐小水點頭：“隨時準(zhǔn)備撤軍，將軍此時狀況不能應(yīng)戰(zhàn)，只要秦國發(fā)起進攻，我們唯一要做的，便是護將軍殺出重圍!”

“是!”

“麻沸散準(zhǔn)備好了嗎？”徐小水深吸了一口氣，緊了緊手指。

“準(zhǔn)，準(zhǔn)備，好了?！避娽t(yī)打著顫說道。

“有什么后果我擔(dān)著!”徐小水側(cè)眸，定眼看著軍醫(yī)，“你只需要讓將軍安定下來......安全下來?！?/br>
“......是!”

“酒，拿酒來，酒來!”

寧長青甩開了手里的空酒壺，酒壺摔在地上，咕嚕嚕滾了兩圈，碎在了青石上。

“酒!酒!”

徐小水轉(zhuǎn)頭看著軍醫(yī)，出聲喝到：“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拿酒!”

他瞇著眼，沖軍醫(yī)使了個眼色——朝酒里下麻沸散。

軍醫(yī)一路跑著去了，很快便拿回了一壺。

徐小水接過，快速走到寧長青面前：“將軍，酒來了?！?/br>
寧長青兀自提著劍指指點點：“騙我，騙我.......全是假的，都是假的。”

徐小水小心翼翼看著他：“將軍”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對不對!”寧長青晃悠著，搖搖欲墜，卻又劈手奪過徐小水手里的酒壺，“秦國是他的，他不會這樣對我，他不會......他真的不在了，你們騙我!他沒了，沒了，你騙我他還活著!你騙我!他沒了.....他沒了!我再也，再也找不到他了......”

徐小水顫著手指，穩(wěn)住寧長青搖搖晃晃的手臂：“將軍，我們很快邊去找他，我們先離開這里，再去找他?！?/br>
寧長青似乎安靜了下，像個孩子般掛在比他矮了兩個頭的徐小水肩上，嘟嘟囔囔說著什么。

徐小水的耳朵就貼在他嘴唇附近，模模糊糊聽到了他的囈語。

“……我怕我再也見不到他了……我還怕他騙了我欺了我……我受不住了，受不住了……可……活著……即便騙了我，即便想離開我，再不見我……只要他……活著……”

他低低喃語著，嗓音沙啞，便是徐小水也只是模糊聽到了兩句。

“……”徐小水扶著寧長青，嘴里苦澀無比，心里五味雜陳。

江季麟啊江季麟……

他真希望這個人從未出現(xiàn)過在這世上。

“酒！酒！”寧長青突然直了身體，整個人又亢奮起來，一把抓著酒壺就要朝嘴里灌酒。

他大口大口地灌著，徐小水的手指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不能再喝了！”軍醫(yī)大驚失色，拼命沖著徐小水使眼色。

這一壺?fù)搅怂幍木埔嵌己认氯ァ?/br>
徐小水面色一變，劈手便要奪酒壺，被寧長青一掌拍飛出去。

“滾??！滾！??！”

“鐺！”一顆石子突然從一側(cè)斜射過來，撞在酒壺壺身上，瞬間便打碎了酒壺。

渾濁的酒液撒了一地，支離破碎的酒壺“哐當(dāng)”落在地上。

寧長青抓著壺柄，皺著眉看著獨留一個把柄的“酒壺”，晃了幾下頭后勃然大怒：“哪個混蛋??！我殺了你??！”

“那你便來殺！”

一個清亮的聲音破空傳來。

黃昏的陽光下，白色的身影踏空而來，修長的身形如竹般挺拔，腰身上的白衣因著薄風(fēng)朝后擁去，勾勒出勁窄的腰身。

男子點著足尖落下來，頭上的斗笠白紗繚繞。

寧長青已經(jīng)呆住，怔然地看著男子的方向。

江季麟落了地，毫不猶豫揭了斗笠扔在地上，三兩步就走到了寧長青身邊，抬臂抱住了他：“傻瓜，你舍得嗎？”

第82章此情，無關(guān)風(fēng)月（11）

“你怎么還不下去？”江季麟側(cè)眸，淡淡瞥了眼一直跟進來站在一旁的徐小水。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來害將軍的！”

“大膽！”朱雀舉掌便要揮下去。

“鐺”的一聲脆響，徐小水已經(jīng)抽檢出鞘，冷眼和朱雀對峙。

江季麟攏了攏寧長青散亂的鬢角。

他剛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