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兒，說道：“那兩位更要對小秦保密了。”

我疑惑了。

“若君公子所言句句屬實(shí)……”云江離幽幽長嘆，苦笑道，“小秦和我知道了此事，只怕一個也別想活了。”

倒也不無道理。

看那伙人當(dāng)年行事作風(fēng)，殺人滅口的事情想必做得不少。

我問：“你幕后主使，到底是誰？”

“勸你最好不要知道?！痹平x搖搖頭，又道，“不過怕我加害小秦的事情，你大可放心，如今’秦七’尸骨已經(jīng)找回，我算是功成身退，從此當(dāng)不再與他來往了?！?/br>
我遲疑道：“你要讓云辟芷葬入秦家祖墳？”

“那又有什么法子呢？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是得想辦法茍全性命?！痹平x坦然一笑，復(fù)又沉吟道，“我會盡量查證此事。……只望還能有真相大白公之于眾的一天。”

云江離言罷，拱手辭別，不帶一物，只身去了。

他出了門，見外面阡陌縱橫，來路八方，卻不知?dú)w處，悵然嘆道：“門前若無南北路，此生可免離合苦?！?/br>
他走得突兀，我和夜譚面面相覷，扒拉完了桌上的豆花，還是不知如何向秦沉淵道明。

秦沉淵可能今日心情大好，起得倒比往日早些，興沖沖撞開云江離的房門，看見是我有點(diǎn)發(fā)愣。

“怎么是你們？云大哥呢？”

我十分心虛，支支吾吾道：“他，他走了?！?/br>
“走了？去哪兒？”秦沉淵大步進(jìn)來，看見桌上豆花，“啊，咸的，我喜，也要一份?！?/br>
“回老家去了。讓你……嗯自己保重，不要記掛。”我胡謅道。

秦沉淵呆若木雞，悲慟道：“你……你說什么……？”

他眼眶通紅，即刻便要哭出聲，我和夜譚瑟瑟發(fā)抖，安靜如雞。

他呆了片刻，一聲悲鳴，奪門而出。

迎面和剛剛推門進(jìn)來的云江離撞了個滿懷。

我：？？？

“云大哥??！”秦沉淵看清是他，順勢抱緊放聲大哭。

“這是干嘛？”云江離面露疑惑，“我不過出去買個燒餅?！?/br>
“這廝騙我！說你拋下我走了?。o恥小人，不知道安的什么心！”秦沉淵悲傷不已，劈頭蓋臉將我和夜譚罵了一通，我滿頭問號，乖乖被罵。

“哎，都是誤會，你急什么。咦，我的豆花怎么被你們吃了？”云江離將秦沉淵從胸口剝離下來，摸了摸衣襟上的鼻涕，托付道，“小秦，能否麻煩你幫我再去問小二要一份來?！?/br>
秦沉淵想到吃的，歡歡喜喜地下樓去了。

我眼神復(fù)雜地看著云江離：“你咋又回來了？”

云江離湊近竊竊私語道：“我想了想，不成啊，我這么走太明顯太突兀了，遲早要被查出來。我會挑個自然些的時候再走?！?/br>
他想了想，又歉然道：“害兩位被罵，真是委屈你了?！?/br>
我泫然欲泣：“委屈?！?/br>
我初次遭人冤枉，著實(shí)委屈。

而夜譚背鍋的功力已臻化境，刀槍不入，茫然看著我，并不明白我在委屈什么。

我飽含冤屈，無力承受秦沉淵炙熱的仇恨，想著此間事了，確實(shí)與我無關(guān)了，遂告辭他二人離去了。

我們重又返上去蘇揚(yáng)的路，但畢竟不急，午后找了個臨江的地方聽曲。

我覺得既然摻和進(jìn)了這件事兒，又挖出來些別人不愿讓我們知道的真相，只怕日后不會消停，有些事兒還是得提前搞明白。

我說：“阿譚，問你件可能讓你不舒服的事兒，但你必須回答。”

夜譚道：“請主人吩咐。”

我深吸了一口氣，謹(jǐn)慎道：“你的武功，究竟是如何被廢的?！?/br>
夜譚如今倒是坦率許多，立刻回道：“是屬下自愿廢去的?！?/br>
我皺了皺眉，上次明明是說護(hù)主不力，我以為是落到敵方手里被折磨至廢，不知道這回又是背了什么黑鍋？

“你詳細(xì)說說?！?/br>
夜譚想了想，道：“屬下一年前曾搞砸了二少爺一件大事，害二少爺淪落至進(jìn)退兩難的境地。二少爺說唯有少了屬下這個人，才能打破僵局，問屬下是否愿意廢去一身武藝成全他，是屬下欣然領(lǐng)命。”

我簡直無話可說，沒好氣道：“那不就是二少爺廢的你嗎？！”

夜譚辯道：“這不一樣，是屬下自愿的?！?/br>
“你就算不愿意，難道還能抗命嗎?！蔽遗?。

夜譚一揚(yáng)下巴，目中寒星點(diǎn)點(diǎn)：“那是自然，畢竟鐘離苑上下無人勝得過我?！?/br>
……這還自豪上了。

氣死我了。

————————————————

ps.“門前若無南北路”一句，語出安意如，有改動。

第32章番外-往事書-棄子

鐘離子息平定武林最重要也是最后一役，選在金秋月圓夜。

橫聯(lián)祁連堡插入鐘離苑的細(xì)作，已經(jīng)數(shù)次力邀鐘離子息中秋賞月。地點(diǎn)選在一處幽靜山谷，四周均是峭壁，地形繁復(fù)，極其便于藏匿，橫聯(lián)策劃已久，主力聚集，只等著甕中捉鱉。

那原是一場有去無歸的的鴻門宴。

鐘離子息欣然應(yīng)允。

從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后，他將計(jì)就計(jì)，省了不少功夫。他查好了地形，布好了火攻之計(jì)，還祭出個培養(yǎng)多年的自己的傀儡。他向來慣于假戲真做，連自己幾個心腹的侍衛(wèi)，都安排給了這個傀儡。

經(jīng)此一役，天下再無祁連堡與太行澗，其他幾派均成散沙，少幾顆棄子，也無關(guān)緊要。

他劇本寫得妥當(dāng)，心里安定，谷內(nèi)危機(jī)四伏，風(fēng)聲鶴唳，他卻姿容慵懶斜依在峭壁洞xue之中冷眼旁觀，甚至還備了茶點(diǎn)，只等著傀儡被擒，祁太兩大派首腦現(xiàn)身，屆時一把火將谷內(nèi)敵我雙方全都化作灰燼。

鐘離子息悠悠然賞了一會兒月，聽谷內(nèi)金戈聲乍起。他品了兩盞茶，那些廝打咒罵之聲漸弱，推算了一下時間，自言自語道：“差不多了罷。”

夜君似笑非笑來報：“回稟主人，敵襲被擊退了?！?/br>
鐘離子息眉峰一壓，寒芒畢露，氣勢懾人，周圍人知他動怒，紛紛跪了一地。

橫聯(lián)策劃已久，高手云集，大軍壓境，占盡天時地利，而傀儡身邊只帶了不到二十人，無人知道今晚會遇襲，絕不可能抵御攻擊，莫非有詐？

鐘離子息踏在峭壁上往谷內(nèi)望去，這夜無風(fēng)也無云，月華亮得驚人，谷中尸體遍布，戰(zhàn)火未熄，傀儡戰(zhàn)戰(zhàn)兢兢鎖在一角，唯見一人持劍而立，穩(wěn)穩(wěn)擋在他身前。

星塵滿月，金風(fēng)玉露，全映在那三尺青峰之中，攝魂奪目。

持劍者傲立良久，確定襲敵均已褪去，回身向傀儡畢恭畢敬行了全禮，將那癱瘓?jiān)诘氐臓€泥扶了起來。

“是夜剎?！币咕谒呅÷暤馈?/br>
又是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