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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青江笑得純良,“但是,主人以前說的那個人,難不成就是指他?” “嗯?!?/br> 現(xiàn)在想來,她應(yīng)該是喜歡過久神老師的吧。 但是,對于已經(jīng)忘了該有的感情的她而言…… “喜歡……”離開學(xué)校的路上,她喃喃自語道,“到底是什么感覺?” “應(yīng)該是想不斷親近對方的感覺吧?!?/br> 脅差出乎她意料地開了口,在接觸到她訝異的眼神時勾起唇角,“至少我是這么想的呢?!?/br> 堀口千里沒參加什么社團,放學(xué)時間一到就跟雙葉告別,乘上了回家的電車。不是上下班高峰期的電車車廂空蕩蕩地坐不滿幾個人,幾站過后,他們一起下了車,目睹著她走進一棟高級公寓樓卻沒跟著進去。天色一點點地暗下來,從街角的小公園的秋千上正好能望見公寓樓門口。 “主人在等什么嗎?” 見她一動不動地看著那里,笑面青江終于忍不住心中疑惑。 千里抿了抿唇。 她在等,等父母有沒有可能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回過家。 但公寓門口始終沒駛出過熟悉的車牌號,這也就意味著,兩天前真的是他們見她的最后一面。 “事實上,”她一直沒有回答,青江便徑自開了口,“從剛到這個時代起,我就在想一個問題。” “主人從最開始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時,是以怨靈的身份。既然是怨靈就會有怨恨,既然有怨恨就會有兇手——” 風(fēng)搖動著樹葉沙沙作響。 “主人,”他金綠色的眼眸緊緊地盯著她,“您是在什么時候死的?” 最重要的是,在他見到還活著的審神者后,發(fā)現(xiàn)兩者的樣貌沒有任何差別——連頭發(fā)的長度都不差分毫,相處的時間段顯然十分相近,搞不好就是這兩天。 堀口千里看向已經(jīng)隱隱泛出魚肚白的天際。 是在今天啊。 “能這么問出這種問題也真是厲害。” 她施施然從以她的狀態(tài)根本無法搖動的秋千上站起,“可惜我不想回答?!?/br> 根本不想理會匆忙追上來的脅差,千里徑直往車站的方向走去,她還不清楚自己到底想做什么,至少見證自己死亡這一條原本不在計劃之內(nèi),可是—— 在她經(jīng)過711門前時,便利店的感應(yīng)門忽然應(yīng)聲而開。 千里僵在原地。 從她身后經(jīng)過的男人手里提著塑料袋,里面裝了兩罐才從冰柜中取出的啤酒。他一面毫無所覺地穿過亮起綠燈的人行橫道,一面伸手進去,拉開了其中一罐的拉環(huán)。 她從來沒有見過那個男人的臉。 她是從背后被推下去的,在抬頭時只看到了疾行過來的電車。報紙的報道中沒出現(xiàn)過他的照片,兇手的面孔永遠(yuǎn)只存在于她的想象中,然而,當(dāng)她跟對方擦肩而過的那一刻,就像是什么來自靈魂深處的提示,只一聲就讓她全身上下每一個細(xì)胞都叫囂著殺念。 如果在這里殺了他,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是他嗎?” 只聽到脅差的聲音,堀口千里就知道他從她異常的殺意中猜出了大半。 “別攔著我?!?/br> 她低聲說。 “也別跟我說什么這樣就跟敵人沒差別了的鬼話。我只是個普通的學(xué)生而已,是死是活能影響到什么歷史?” 他們都知道她只是在強詞奪理。 這就像蝴蝶效應(yīng),一個普通人的存在與否未必真不會在歷史上造成滾雪球般的影響,更何況,堀口千里的存在,對未來的歷史已經(jīng)是必不可缺的。 “主人還真是善變啊,明明之前還說自己不是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不過,我想說的不是這個?!?/br> 聽到身后衣料的摩挲聲,堀口千里愕然回首。 一如他們的初見。 在她驚愕的眼神中,單膝跪下的付喪神眼中依然含笑。 “我說過的,所有對您造成阻礙的敵人,我都會為您斬除。” “主人的手上用不著沾上殺孽,”他輕聲道,“對歷史產(chǎn)生的影響,由我來承擔(dān)?!?/br> “你在說什么?” 脫口而出的話語中帶著連千里自己都有些無法想象的怒意,“根本不用你摻和,跟你無關(guān)的事情為什么要你來付出代價?!” “我是您的刀,”笑面青江說,“刀為自己的主人效力,有什么問題嗎?” 哪怕是在堀口千里盛怒的眼神中,他的盈盈笑意仍未減半分??蛇@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堅定,他的意思很明確,只要她一聲令下,他真的會去這么做。 她的指甲一點點地掐入掌心,可依然沒抵得住越來越明顯的顫抖。 “……” 笑面青江沒聽清她的低語,“什么?” “我說算了!”千里喊出了哭腔,“堀口千里已經(jīng)死了,我站在這里就是證據(jù)!” 人死不能復(fù)生,她比誰都明白這個道理。 她正想往前走,有人忽然拽住了她的手腕,“主人要去哪里?” “車站就在前面——至少讓我看一眼我是怎么死的!” 她聽到笑面青江的嘆息聲。 起身時,他用另一只手遮住了她的雙眼。 “如果那已經(jīng)是主人的噩夢,”他道,“再去看也無非只是會讓噩夢的程度再加深而已?!?/br> 不斷涌出的淚水浸濕了他的手套,有很長時間,他跟堀口千里誰都沒再說話。 “我只退最后一步?!?/br> 半晌,她終于再度開口。 “我知道最近的醫(yī)院在哪里?!?/br> * 比起大型的醫(yī)院,日本更常見的是私人診所。 從醫(yī)院退休后的醫(yī)生憑借執(zhí)照開辦診所,病人就醫(yī)也是就近找這樣由兩三個醫(yī)生護士組成的小地方。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儀器倒也是一應(yīng)俱全,診所解決不了的復(fù)雜病癥才會開具推薦信到更完善的去處。 想去救護車會將病患送去的私立醫(yī)院,從堀口千里的家出發(fā)還有一段不遠(yuǎn)的距離。 他們徒步走到的時候,救護車剛剛駛來。 “主人……” 面對青江復(fù)雜的眼神,堀口千里心不在焉地應(yīng)了一聲。 她知道自己是當(dāng)場斃命。 搶救是沒意義的,在救護車上應(yīng)該就沒有生命體征了。 她只是靠在大門邊的柱子上,一直到數(shù)十分鐘后,一輛暗藍(lán)色的轎車匆匆地開進醫(yī)院時才直起了身。 在車門開啟時,她下意識地想去拉從里面踉蹌著摔出來的母親。 ……抓了個空。 好在眼疾手快的保安一把扶住了平時一貫優(yōu)雅、此時此刻卻狼狽不堪的女人,她顧不上自己花掉的眼妝,抓著保安的胳膊就連聲問被送到醫(yī)院的女孩怎么樣了。 堀口千里低頭看著自己從她身體中穿過的手。 站在一旁的笑面青江張了張口,終于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