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李四勤騙上當(dāng)?shù)谋臼拢弊屨驹趦扇松砗蟮倪B大河和連聽得暗暗發(fā)笑。

    兩人正笑鬧間，連震云走了過來，坐在兩人之間，齊粟娘消了聲，李四勤卻越發(fā)起了興，提了壺給連震云、齊粟娘倒酒，便要拚酒。

    齊粟娘瞟了他一眼，也不理他發(fā)瘋，站起就走到了欄桿邊，和蓮香、蕊兒說話，

    時(shí)近午時(shí)，灶火戲散去，蓮香等人便回了連府用飯。正廳中安了兩席正宴，上席請府臺夫人獨(dú)坐，齊粟娘自然不能如此自重自高，連連推辭。

    李四勤笑道：“大哥，小嫂子她好著呢。她們都沒親沒眷的，往后還要常走動。

    她和俺一樣不講究這些?！?/br>
    齊粟娘亦笑道：“大當(dāng)家客氣，原是舊故人，不需如此?！?/br>
    連震云慢慢點(diǎn)了頭，撤去了席，蓮香看著媳婦丫頭們擺了桌子上菜。

    先是兩大盤撒了白砂糖玫瑰果蒸餅。然后是一碗燒鴨子、一碗釀螃蟹、一碗頓爛蹄子、一碗黃芽驢rou。一個(gè)七砸清雞湯。再加四個(gè)冷盤、四個(gè)熱盤。梗米軟粥兒。一齊送上。又有高郵木瓜酒、長白山葡萄酒、泰州五加皮、紹興燒飯酒四樣。各人俱都隨意用了些。齊粟娘不過用了一碗梗米粥。應(yīng)了蓮香敬地三杯木瓜酒。

    “夫人。若是興未減。午后我們可乘畫舫去北郊虹橋賞秋。這會兒滿城地人怕是都涌過去了。”蓮香見得連震云果然未惱怒。已是安心。滿臉歡喜地說道。

    齊粟娘知曉揚(yáng)州雖風(fēng)氣大開。但官家女眷們出府游船賞景。多是有當(dāng)家理事地男子前后打理方行。陳演雖是未約束她。她也不敢獨(dú)自帶著比兒出游。免得失了陳演地體面。她偷偷瞟了連震云一眼。見他一言不發(fā)地喝著酒。多半也要去地樣子。便覺掃興。

    連震云若是在。蓮香等人必是拘束。便是她也不敢當(dāng)著連震云地面把船簾兒揭開了看景致。讓他地一群老婆被人看了去。哪里還有半點(diǎn)樂趣？便笑道：“鬧了一上午。你也不乏？我可是沒法子和人去擠了。人多眼暈。你讓我回去歇會兒。咱們?nèi)兆舆€長著呢?！?/br>
    滿屋子地媳婦丫頭俱露出了失望之色。尤以桂姐兒為甚。蓮香亦不例外。齊粟娘卟哧一聲笑了出來?！拔也蝗ァＤ阋膊蝗ッ?？大當(dāng)家在。帶著你們一塊兒去玩便是?！?/br>
    蓮香偷偷看了連震云一眼。卻不敢說話。齊粟娘正要辭去。連震云慢慢道：“今日便也罷了。梗枝有身子。累不得。就把畫舫放到湖里。你們陪著夫人坐一會。夫人初來。這也是禮數(shù)。”

    桂姐兒一聽說放船到湖里玩，喜道：“爺說得是，那新畫舫總要試試才行，別說到外頭出紕漏了，可要嚇?biāo)廊恕！?/br>
    眾人皆是失笑，蓮香連忙命媳婦丫頭，收拾飲食茶具、葉戲玉牌。連大船出去喚了小廝家人，竹，檢視畫舫。

    蓮香微微躊躇，“夫人可要聽些曲兒？家里常有三個(gè)姐兒走動，曲兒唱得不錯(cuò)，在揚(yáng)州城里也是有名的，不比雙清班的角兒差?！?/br>
    齊粟娘原是想走，見得蓮香滿心歡喜想坐畫舫，知曉她們在宅子里呆得憋悶，好不容易有機(jī)會玩樂，不想太掃了她地興，再聽得連震云說起禮數(shù)，也只得留下。現(xiàn)下聽她說有三個(gè)姐兒常走動，一時(shí)也未想太多，點(diǎn)頭道：“若是方便叫來也好，人多熱鬧些?！?/br>
    連震云看了看齊粟娘的臉色，召了連大河過來，低聲吩咐道：“叫她打扮素凈些?！?/br>
    連大河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親自出府，到河房里接秦萼兒、秦八兒姐妹倆人和董冠兒。

    秦家姐妹住在新城河南頭，董冠兒原住在舊城官河邊，連震云為了方便歇宿，特意給她在新城小秦淮河南買了三層地枕河小樓，兩家相距不遠(yuǎn)。

    連大河先接了董冠兒，傳了連震云的話，見她穿了身素青衣裙，只戴了枚宮制珍珠鑲銀珠花，斜插一枝新翦下的并蒂粉色醉芙蓉花，懷中抱了月琴，甚是雅致，便讓人抬過小轎，帶著她到秦家。

    一艘花船停在彩衣街秦家水巷前，秦家兩姐妹從箱底翻了兩身素色綾祆兒，將花船送來的香噴噴的新鮮桂花塞了貼身香包，出門到了轎前。

    董冠兒悄悄將一對足金耳環(huán)塞進(jìn)連大河袖口，“大管家，平日府里喚奴們，不過打發(fā)小廝們來，最多也就是二管事走走。今兒怎地巴巴兒使了你來？爺向是喜歡濃艷些，今兒怎的——奴們心里沒底兒，怕舉止出錯(cuò)，惹爺生氣，還請大管家提點(diǎn)一二?！?/br>
    連大河看著那花船慢慢駛離了秦家小樓，從水巷駛向了城外虹橋，回頭掃了三女一眼，輕輕笑道：“我原也要提醒三位jiejie一聲，今兒府里不同往常，請了府臺夫人飲宴，你們唱曲兒便是，記得別向爺跟前湊?！?/br>
    三女聽得是新任揚(yáng)州府臺地夫人，皆是一驚，知曉禮數(shù)半點(diǎn)亂不得，連忙應(yīng)了。董冠兒輕笑道：“便是大管家不說，奴們也不敢，不說姨奶奶看著，便是那位桂jiejie也好生厲害……”

    “jiejie們，這話兒也就能唬唬大船那傻小子，一個(gè)月有十五天，爺是住在哪？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么？府里幾位再厲害能強(qiáng)得過你們?nèi)?？?/br>
    秦八兒嘆了口氣，“大管家，奴們更厲害也比不上那位梗枝jiejie，便是一個(gè)月里不見得去一回，也生生地懷上了……奴們雖是被爺梳了籠，插了釵，訂了下來，如今都過了兩三年，還是沒下茶抬進(jìn)府里去……”

    “現(xiàn)下且別思量這些，爺向來不虧待自個(gè)兒的女人，你們地吃穿用度不比府里的桂jiejie、蕊jiejie少了半分，不過是等一陣兒罷了……”

    董冠兒聽得他話里有話，連忙從手上褪下赤金鐲子，塞了過去，“大管家，還請看在平日里奴們一向敬禮大管家的份上，給奴們一個(gè)底兒，也好叫奴們安心。”

    連大河微一猶豫，秦家姐妹上前含淚哀求，連大河低聲道：“我也是私下揣摸地，作不得準(zhǔn)，我估摸著你們?nèi)羰且M(jìn)府，多半得等爺娶了當(dāng)家奶奶，當(dāng)家奶奶點(diǎn)頭了才行……”

    第十一章 漕連府里的董冠兒

    西園的湖足有五畝方圓，遍值蓮荷，原是個(gè)葫蘆型處架了一座白石飛橋，連接內(nèi)外宅院。東邊挑出一個(gè)玲瓏水閣，西邊伸出一片敞亮水榭，中間以曲廊回環(huán)相連，皆是精巧絕倫。

    齊粟娘與蓮香并肩走到西水榭欄邊，當(dāng)眼便見得一座長約九丈，寬有四丈的穹頂六柱大畫舫泊在欄邊，船上油綠桿，紅隔窗，中間大艙伸出矮欄，如水亭水榭一般，可依欄觀景。欄邊垂著層層斑竹青簾、白紗幔帳，叫人看不清里頭。

    李四勤走在前頭，正要上船，卻被連震云拉住，“兩府里女眷走動相熟了，才能少些忌諱?！崩钏那谝汇?，裂嘴笑道，“大哥說得是。”便退出西水榭，走到東水閣中，一起喝著菊花酒。

    管船的媳婦、撐船家人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