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能像我們這樣坐在同一個房間的沙發(fā)上，喝一個酒瓶里倒出的酒，聊聊那些死掉的人和打打殺殺的日子?！?/br>
露比說：“抱歉打斷你們敘舊，不過我認為和一個吹著口哨到處殺人的家伙不可能有什么塵埃落定的聚會?！?/br>
老人朝他看了一眼：“不管是誰，只要后面加上特羅西這個姓都一樣這么刻薄嗎？”

“看來有人已經(jīng)對你說過相似的話了。這怎么能叫刻?。俊甭侗日f，“這只是不管名字后面有沒有特羅西的人都會有的正常人的情緒。”

“什么情緒？”

“厭惡?！?/br>
老人沉默片刻后說：“不管怎么說，他是我的繼承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像是我的兒子。”

“你有自己的兒子。”露比說，“他現(xiàn)在正在鉆石大樓頂層的宴會現(xiàn)場和未來的妻子跳舞，而不是躲在暗處對別人的妻子下手。我說的對不對，杰拉德先生？”

杰拉德這個姓氏就算在狄恩容量有限的大腦里也是一樣如雷貫耳，他吃驚地望過去，不敢相信一個億萬富翁的家族成員就坐在自己對面。

可是這位老人看起來實在相當(dāng)陌生，狄恩從沒有在報紙新聞上看到過他的樣子，似乎所有報道都是關(guān)于曼斯菲爾·杰拉德一個人的，連最八卦的周刊雜志上也從未出現(xiàn)過“父親”這樣的字眼?？擅總€人都應(yīng)該有個父親對吧？狄恩心想，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也許他只是不愛拋頭露面。

“這不一樣?！崩先苏f，“我和自己的孩子之間有著無法割舍的血緣關(guān)系，但我和繼承者之間的關(guān)系要超越真正的父子之情?！?/br>
“我明白?！甭侗日f，“因為其中還有規(guī)則、約束、傳統(tǒng)、很多秘密和可能連你自己都搞不明白的東西?！?/br>
“要搞懂這世上的每一件事本來就很難，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我們不用明白，只要照做就是了?！?/br>
“所以你始終不肯說出他的身份，因為這是你們近百年來堅守的約定?！?/br>
“是的。這就是我們守住秘密的方法。我已經(jīng)退休了，我可以來見你，甚至也可以告訴你關(guān)于我父親弗里曼的事跡，因為他已過世，死人不受規(guī)則限制。但我不能告訴你關(guān)于‘他’的秘密?！?/br>
“稍微打聽一下，在所有的施樂會殺手中，是不是只有你和弗里曼是真正的父子？”

“是的?！?/br>
“最初的規(guī)則里沒有禁止讓自己的兒子成為繼任者嗎？”

“這是一個意外?！崩先苏f，“因為我發(fā)現(xiàn)了他的秘密，他必須在殺了我和讓我成為繼任者之間做個選擇。”

“原來如此，有了前車之鑒，如今你變得謹慎多了。你的兒子曼斯菲爾·杰拉德對此就毫不知情?！?/br>
“意外只能發(fā)生一次?！?/br>
“我很欣賞你的低調(diào)行事，杰拉德珠寶集團能有如今的成就，你功不可沒。你能坐在這里，對我來說已經(jīng)是一個意外收獲了?！甭侗日f，“我不是想要打聽什么秘密，你知道在我們這一行，其實并不存在真正的永久的秘密。之所以有些事能夠一直保持神秘，只不過因為我們也守住了一些規(guī)則?！?/br>
“我知道?！?/br>
“但規(guī)則對我們來說又沒有你想的那么牢不可破?！?/br>
“我知道。”

“所以我只是有點好奇，你不愿意透露他的秘密是出于施樂會的規(guī)則，卻又坐在這里為他的計劃增加阻礙，這會不會有點矛盾？”

“你可以把這看成是一種考驗?！崩先苏f，“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不只是父子，也是學(xué)生和老師，執(zhí)行者和監(jiān)督人?！?/br>
他的目光盯著露比看了一會兒。

“我有義務(wù)教導(dǎo)他，傳授他在這一行生存的技能，也有權(quán)力在他誤入歧途時提醒他迷途知返。”

“但無論如何，這都是你們自己的事，你不會在外人面前出賣他。”

“是的?！崩先丝隙ǖ鼗卮穑翢o轉(zhuǎn)圜余地。

“杰拉德先生，夜晚才剛開始，接下去我們可能會花上一段很長的時間來談?wù)勥@件事的前因后果，在此之前我又有一點疑問?！?/br>
“請說?！?/br>
露比平靜地問：“難道你和你的繼承者都沒有意識到把我們牽扯在紛爭里頭只會作繭自縛自尋死路嗎？”

第53章所有的線索

肖恩·坎寧蒼白的臉終于恢復(fù)了一些血色，證明疼痛正在消退，或者說對他們這樣的人而言，總是能在最短時間里習(xí)慣rou體的傷痛，盡快讓自己回到最佳狀態(tài)。

雖然腿上中了兩槍，但肖恩卻并沒有懷恨在心。他明白艾倫確實經(jīng)過精確瞄準(zhǔn)才開的槍，子彈避開股骨和動脈，正是電影導(dǎo)演們最愛讓主角挨的那種槍子兒。

“我已經(jīng)把知道的都告訴你了?！?/br>
“我可不這么認為?！卑瑐愓f，“你是一個好獵手，就算有了麻煩，也一定會為自己留一條全身而退的路。他是怎么跟你說今晚的事的？”

肖恩看著他，一滴汗沿著鼻梁滑落，匯聚在他早已變了模樣的鼻尖上。

“他要我提防今晚的聚會?！?/br>
“他自己為什么不來？”

“他有更重要的事?！?/br>
“更重要的事是什么事？”艾倫問。

“他不會告訴我?！?/br>
“哦，當(dāng)然，你們還不是同伴，他只不過把你當(dāng)作一件好用的工具而已?！?/br>
肖恩的嘴巴動了一下。他現(xiàn)在的長相實在很平常，談不上好壞，但臉頰上的痣不見了。

艾倫收起槍，低著頭看看他，然后轉(zhuǎn)身走了。

肖恩很意外，這種驟然消失了壓力的感覺讓他感到整個人都漂浮起來似的無處著落。

“嘿，你要去哪？”

“去找那家伙算一算我們之間的賬?！?/br>
“難道你知道去哪找？”

“總有辦法找到，不用你cao心。要是你真想幫忙就給我點零錢，我有個很重要的電話要打?！?/br>
“我沒有帶錢，不過等等?！?/br>
艾倫大發(fā)慈悲地又轉(zhuǎn)頭看他一眼。

肖恩靠在電梯邊上，血流了一地，他的樣子很狼狽，目光卻仍然透露著一個職業(yè)殺手該有的堅毅。

“別這么看著我?！卑瑐愓f，“你應(yīng)該感謝我給你的兩槍，至少在你傷好之后還能繼續(xù)用新身份重新來過，否則這兩槍說不定就在你的心臟和額頭上了。”

“你覺得他會殺了我？”

“我不知道，我也沒有時間去cao心別人的事?！?/br>
“我追蹤了他的電話。”

肖恩靠著自己的力氣